“散文詩的一個妙處,是她能汲取細節。”瑞典詩人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在一篇文章中如此寫道。他舉了一個例子,八月的一天。他站著打量一場雨,突然發現很多事同時發生:每件事都只發生一次,每一事件都需要在詩中有自己的位置。用分行詩寫滿足不了這種需要,用散文詩寫竟完滿地解決了。他為這一成功的實踐感到欣慰,此詩即定題為《八月的雨》。接著,他不無感慨地指出:“我喜歡散文詩讓原初的觀察鮮活地存在。在一章好的散文詩里——就像在一首好的分行詩里那樣——每個主語都有可能成為單數!而不是整首詩充斥復數的主語!我總在那時失敗。我讀自己的散文詩時,發現復數意識仍在我身上潛伏著。但散文詩幫助我們在復數意識和只發生一次的事物之間找到美好的平衡。”
散文詩《攝氏零度以下》,與《八月的雨》有異曲同工之妙。
作品展現的是一幅北歐的冬景。“一個縱橫交錯的鐵路網”“冰冷的雕像站在迷霧籠罩的鐵軌上”“一支粉筆涂完了車廂的大門”“跳閃著沒有感覺的臉的森林”“一句從未寫下的圣經”“一群等待上學的弦子”……這些事都同時發生,每件事都只發生一次,由于采用的是散文詩形式,它們在這一作品中都取得了自己的位置,“每個主語”都成了“單數”。如:“冰冷的雕像”之“迷霧”,讓人聯想到個人崇拜的式微、價值取向的迷茫;“未寫下的圣經”:“到我這里來吧,我和你一樣。也充滿了自相矛盾。”神陷于困境。反襯人更陷于困境……因為在同一篇作品,中呈現,又經過了排序。“復數的主語”也較明顯:盡管“這里存在著許多受壓的暴力”,但是,孩子們在“等待上學”“光緩慢地生長”,社會仍然具有抗擊暴力迎接溫暖的前景。
是散文詩幫助特朗斯特羅姆在復數意識(他又稱其為“橫沖直撞”的“結論”)和只發生一次的事物之間找到了平衡,平衡也就成了他獨特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