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二年三月,在臺灣清華大學訪問期間,陳信文教務長陪同我參觀清華校園,不知不覺中聊起了梅貽琦校長。陳教務長說,二零一一年大陸的清華大學迎來了百年校慶,舉行了聲勢浩大的慶典活動。但令臺灣清華人有些不解的是,在大陸清華百年校慶期間,安排的所有紀念活動,沒有任何活動與梅校長有關。在他看來,這是不應該的。因為梅校長不僅僅是臺灣清華的財富,也是兩岸清華大學的財富。從臺灣歸來后,我關注了一下有關大陸清華百年校慶的報道,大致如陳教務長所言。在我與清華的朋友談及此事時,他們說,梅校長在大陸清華的地位很高,學校有他的紀念館和雕像,并有專人研究他的教育思想。至于在百年校慶大會上沒有提及梅校長的名字,并不是忽略了他的存在,而是其他的校長也沒有提。
作為一個非清華人,我無法真正感知梅校長在兩岸清華大學中的地位。但作為一個研究高等教育的人,從走進這個領域開始,梅校長的許多辦學思想就印在了腦海里。在我看來,以梅校長的性格,他對身后哀榮之事未必會放在心上。今天我們以何種方式紀念他,已經(jīng)顯得不那么重要,關鍵是如何實現(xiàn)他的大學理想。
梅校長的大學之路,是世界高等教育史上的一個奇跡。作為“庚子賠款”的第一期留美預備學生和入選成績排名第一的考生,他與清華結下了一生之緣。此后五十余年,執(zhí)掌兩個清華大學共計二十三年,他不僅是清華歷史上任期最長的校長,也是兩岸擔任大學校長時間最長的一個人。這不僅在兩岸高等教育史上絕無僅有,在世界上也是鳳毛麟角。
從一九一零至一九三一年,清華大學二十年間更換了十三位校長,其中更有十一個月沒有校長。清華是從梅校長接任之后,才開始穩(wěn)定下來。潘光旦曾經(jīng)這樣評價梅貽琦校長:清華培養(yǎng)出來的人才中,對母校竭其心力,能如是其全神貫注契合無間的,能有幾人?再試問,一般從事于高等教育的人中間,不因時勢的遷移,不受名利的誘惑,而能雍容揖讓于大學環(huán)境之中,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中國之大,又有幾人?這些問題是毋庸答復的(潘光旦:《梅月涵夫子任教廿五年序》,載《清華校友通訊》六卷九期)。
縱觀世界一流大學史,不難發(fā)現(xiàn),在一所大學的早期發(fā)展過程中,大學校長對一所大學基本制度的建立和風格的形成,通常起著相當關鍵的作用。在中國,蔡元培之于北大,張伯苓之于南開,薩本棟之于廈大;在西方,艾略特之于哈佛大學,赫欽斯之于芝加哥大學,范海斯之于威斯康星大學等等,無一例外。一個世界一流大學,在其形成的過程中以及背后,都有一個令人難忘的大學校長。清華園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都留下了梅校長盡心經(jīng)營的影子。更為可貴的是,他為這所學校打下的大學精神底色,讓它在面對風雨飄搖、驚濤駭浪之時,堅忍前行。
對我國高等教育史稍有了解的人,都知曉梅校長給兩岸清華大學留下的精神財富。他倡導的“學術自由、教授治校、中西融會、古今貫通、文理滲透、名師薈萃、鴻儒輝映”等理念,奠定了清華大學的發(fā)展理念,使其在很短的時期內就發(fā)展成為當時國內最好的大學之一。尤其是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同北大、南開一道,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共創(chuàng)了西南聯(lián)大的辦學成就”。他的“大師論”、“通才教育論”、“全人教育論”、“體育論”等,構成了延綿不斷的清華財富。“大學期內,通專雖應兼顧,而重心所寄,應在通而不在專”;“大學雖重要,究不為教育之全部,造就通才雖為大學應有之任務,而造就專才則固別有機構在”(梅貽琦:《大學一解》,載《清華學報》第十三卷第一期〔一九四一年四月〕)。梅校長認為,大學教育歸根結底是儒家經(jīng)典著作《大學》里所說的“在明明德,在親(新)民,在止于至善”。
梅校長在闡述“大學之道”時,認為“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屬明明德”,他明確提出大學教育要培養(yǎng)“一人整個之人格,而不是人格之片斷”。而整個之人格,則“至少應有知、情、志三個方面”。他尤為強調學子的全面修養(yǎng),認為“學子自身之修養(yǎng)為中國教育思想中最基本之部分”,而修養(yǎng)抵達的境界外在表現(xiàn)便是一個人的文雅與斯文之氣。其實,在他的“厚德載物”、“止于至善”、“剛毅堅卓”的理念中,也都蘊含著斯文的內在精神,彰顯著一種中國式的文明想象。直到今天,梅校長的大學教育思想,依然是每一個談清華、論大學的人都繞不開的。
大學校長的角色和定位如何?在當今社會和大學校長的眼里,有無數(shù)的注解。然而,在幾十年前,有一則關于“功臣”與“功狗”的戲言來形容大學校長,恐怕是所有人沒有想到的。“傅斯年在一次演講中說,蔣夢麟先生學問不如蔡孑民(蔡元培)先生,辦事卻比蔡先生高明。他自己的學問比不上胡適之先生,但他辦事卻比胡先生高明。最后他接著批評蔡、胡兩位先生說:‘這兩位先生的辦事,真不敢恭維。’”聽了傅斯年的演講,北京大學原校長蔣夢麟在《憶孟真》(傅斯年字孟真)一文中自嘲說:“他走下講臺以后,我笑著對他說:孟真,你這話對極了。所以他們兩位是北大的功臣,我們兩個人不過是北大的功狗。”當今的大學校長恐怕不會再把自己比喻為“功狗”之類,而是冠以“××家”的稱謂。其實,隨著時代的變遷,大學既需要“××家”,也需要被蔣夢麟校長稱為“功狗”的人——是具有深邃的大學理念、高超的領導管理技巧、踏實的做事風格、兢兢業(yè)業(yè)奉獻終身的人。
在秉持大學的理念和精神之余,梅校長更是一個求真務實的實踐者。面對風云跌宕的時局,國家的領土受到外族入侵,學校的自治受到政治干預,辦學經(jīng)費時常不足。但就在這樣復雜艱困的條件下,他在嚴謹?shù)亟?jīng)營清華基金、理性地處理學潮、真心地保護教授和學生等方面,都展現(xiàn)出求真務實的原則和靈活的治校策略。一九三六年二月二十九日,正是年終大考的第一天,國民政府派出軍隊到清華園清查學生共黨分子。事后,學生們認為是校方提供的名單。一天,學生在校園見到拄著拐杖、時任教務長的潘光旦,立即進行圍攻,幾名學生上前把他的拐杖奪過扔到地上,潘只好用一條腿邊站邊跳以保持平衡。學生甚為得意,大呼小叫地興師問罪。這時恰逢梅貽琦從科學館方向慢步走來,大體弄明事情經(jīng)過,快步來到潘光旦身邊的臺階上站定,面帶慍色,表情肅嚴,眼睛瞪著學生,有半分鐘未發(fā)一言,顯然是盡量抑制胸中的憤怒。夾在人叢中高呼喊打的學生見此情形,頓時閉上了嘴巴。只見梅貽琦往臺階上移了一格,挺起胸膛,對眾人厲聲說道:“你們要打人,就打我好啦!你們如果認為學校把名單交給外面的人,那是由我負責。”現(xiàn)場的學生頓時被梅貽琦的威嚴姿態(tài)和堅硬如鐵的話鎮(zhèn)住,悄無聲息地漸漸散去。許多年后,學生頗為感慨地回憶道:“在推打潘光旦先生這一天梅師堅定果斷,毫不含糊其辭。這是我們第一次見到梅師表現(xiàn)他在危機情況下,當機立斷處事的精神。”
其實現(xiàn)在的大學校長,缺少的并不是梅校長的視野和理論,遇到的困難遠非可與梅校長的時代相比。但在大學理念以及治校方略上,大多是停留在認識和口頭上,付諸實踐的卻不多。這就是今天的大學校長與梅校長的差距。梅校長之所以能擔當?shù)闷稹按髮W之重任”,是因為他“放得下”的東西比我們多。梅校長身上的那種精神,那一股兒“氣”,那一種修身養(yǎng)德的功夫,既是一個校長所能躬行實踐的使命感和責任感所致,也是一種能夠擔當?shù)那閼选?/p>
在新竹清華大學的梅貽琦紀念館,梅校長被稱為“永遠的校長”。關于清華大學和大學校長,臺灣學者李敖有兩次演講被人津津樂道。一次是一九九八年在臺灣的新竹清華大學演講中,提出了“清華人做錯了什么?”批評新竹清華大學過分強調理工科,不重視人文教育和通識教育,背離了梅校長確立的“大學應在通而不在專”的理念。一次是二零零五年在北京清華大學的演講中,他談到臺灣有一個“假清華”,但有一位“真校長”。李敖提出的問題十分深刻且有趣。即使在今天,這兩個命題依然值得追問!“大學人做錯了什么?”這是在提醒我們要不斷地進行反思;而“假清華和真校長”之詰問,是在告誡如何做一個真正的校長。因為在當今,不知哪一位校長——他的人品風范、大學理念及其對學校的貢獻,能夠被大學人尊稱為“真校長”和“永遠”的校長!
梅校長離開了大陸清華,正是由于這樣一段特殊的歷史,梅校長同時又造就了一個世界高等教育史上的奇跡,一人一手托起了兩個清華。這恐怕也是梅校長沒有想到的,也可能是他不想看到的。或許,歷史的詭譎之處就在于此。一個完整的人,一個完整的大學,一個完整的校長,被人為地割裂成兩個清華和兩個校長。于時于地于我,總不免有一種悵然若失的風塵錯落之感。這究竟是時代的悲哀,還是清華的福氣,由后人去評說吧。
一九六二年梅貽琦校長過世時,由蔣夢麟等人組成的治喪委員會撰寫的祭文不無哀鳴:“嗚呼——天之將喪斯文歟?胡奪我先生之速!人亦有言:死為無物,惟圣與賢,雖埋不沒,如先生者,其庶幾乎!”(《一個時代的斯文——清華校長梅貽琦》,321頁)將梅校長的逝世形容為“天之斯文喪失”,一定超出了當代許多人對大學的理解。因為在當下的語境中,已經(jīng)很少有人把斯文與大學聯(lián)系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大學制度或大學治理結構。無獨有偶,不久前我在深圳,見到了一個久未謀面的廈大校友,他鄭重地對我說,作為一個大學的管理者和研究高等教育的人,應該讓大學保留一點兒斯文,不能讓大學的顏面掃地。
校友的提示,讓我深感內疚。作為一個研究高等教育的“職業(yè)”選手,竟然也忽略了斯文在大學中的位置與價值。在我國的大學歷史積淀中,斯文曾經(jīng)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甚至可以說是古代書院的精髓之一。例如,在岳麓書院的崇道祠有一塊匾額,上面書寫著“斯文正脈”四個大字。再如,王日藻在《嵩陽書院碑記》中亦稱:“夫五代日尋干戈,中原云擾,圣人之道綿綿延延,幾乎不絕如線矣。而書院獨繁于斯時,豈非景運將開,斯文之未墜,以始基之歟!”古代書院繁茂在于以“斯文”為使命,“斯文之未墜”既是古代學人對書院的期待,也是書院的內在價值與精神。
我國古代書院作為今天大學的“前身”,一直把培養(yǎng)人的斯文作為目標。以君子之道培養(yǎng)斯文之人,以君子之道去改造整個社會,維護社會的和諧;用君子之斯文去形成社會風骨,促進整個社會從愚昧殘暴走向文明禮制。孔子曾說:“天之將喪斯文也,后死者不得與于斯文也。”他老人家最焦慮的是“禮崩樂壞”,斯文不在,國將不國。中國近代大學濫觴時,堅持了這樣的想象。
用現(xiàn)代的眼光來看,斯文亦是知識分子的一種氣質。而梅校長不僅在理念上弘揚著大學的斯文,在行動上也踐行著一個學者的斯文。例如,梅校長性情溫和,不輕易主導意見,是斯文,是君子之風;他到達南京后,南京政府任命他為教育部長,他堅辭不就,也是斯文,是君子之氣。反觀今日大學校長,多少人一時風光無限,但謗亦隨之。唯梅貽琦校長生前未“暴得大名”,身后仍為人“翕然稱之”、“胥無異詞”。
斯文賦予大學的內涵是深刻與全面的,既是大學區(qū)別于其他社會機構的外在形式,也是大學的一種品位和氣質,還可以說是大學的一種組織文化和道德寄托。例如,大學的各種開學、畢業(yè)、授予學位的典禮,甚至包括穿著打扮,都有著斯文的要求。牛津大學就有關于學生正式著裝的嚴格規(guī)定:男生的正裝打扮必須是深色西裝、深色短襪、黑色鞋子、白色領結、黑色禮服外套(襯衫袖子必須掖在外套下);女生的正裝打扮是黑色裙子或褲子、白色襯衫、黑色絲帶領結、黑色長襪與黑色鞋子。除了學校的典禮,參加考試也是要求穿正裝。這被稱為牛津郡一道“斯文靚麗”的風景線。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斯文,一所大學有一所大學的斯文。斯文本是屬于一群人的,不僅僅是屬于一個時代,如果斯文讓一個時代帶走了,這不僅是一個時代的悲哀,也是這個時代這群人的悲哀。
當有人提出“給大學留點兒寧靜、留點兒斯文”這樣一個樸素的要求時,恐怕真的是需要我們反思了。如果用斯文來要求大學,可以說這個要求并不高,但又很難。因為,現(xiàn)代大學制度已經(jīng)成為我們的追求目標,而在很多人的眼里,斯文與現(xiàn)代大學制度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概念。但是我們不要忘記,制度是冰冷的,精神是溫情的。在提倡制度的背景下,給大學保留一點兒斯文,應該是大學制度建設和內涵式發(fā)展的應有之義。大學的薪火相傳,在于延續(xù)的斯文,而非在庸俗的泥淖里越陷越深。
梅校長體現(xiàn)著斯文。他把自己比喻為京戲中的“王帽”角色,唯運氣好,非自己能干。但他在治校上確有其過人之處。據(jù)說,梅貽琦執(zhí)掌大陸清華時,清華的教育有三難:進校門難、讀學分難、出校門難。哪怕是獲得了59.99分的成績,也必須重修,且沒有補考。嚴謹之道如是,斯文之氣何求!
凡是與梅貽琦校長交往過的人,都對其寡言慎行、剛毅穩(wěn)重、木訥仁愛的性格有深刻印象。梅校長話少,更少下斷言,時人稱之為“寡言君子”。學生曾戲作打油詩一首,描述梅校長說話謙遜含蓄的情形:“大概或者也許是,不過我們不敢說,可是學校總認為,恐怕仿佛不見得。”所以陳寅恪先生不無感慨地贊譽:“假使一個政府的法令,可以和梅先生說話那樣嚴謹,那樣少,那個政府就是最理想的。”“為政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耳”,這是梅貽琦校長的座右銘之一,也為今日的大學管理者做出了垂范。
梅貽琦校長的墓地在新竹的清華園內。把校長安葬在校園內,在中外大學中都是極為少見的。出現(xiàn)此種情形大致有兩種情況:一是校長生前有此愿望,例如,廈門大學已故校長薩本棟生前就表示了此種愿望,后來廈大鑒于薩校長對學校的貢獻,就把薩校長夫婦合葬于校園內的成義樓旁。二是校長身后人們對其地位的認可。
一九六二年,梅貽琦逝世后,治喪委員會建議把梅校長安葬在校園內。當時有人私下議論說,如果每一位校長死后都葬于校園之內,那將來校園不就成為校長墓地了么?但這樣的議論并未動搖治喪委員會的決定,他們說:“我們仍然將校區(qū)內的一個山坡上的一片相思林地劃作了校長的墓園,就是今天的梅園。我們認為,以梅校長和清華的關系,不是任何一個大學校長和學校的關系所能比擬的。其他學校的校長,不可以校園做墓園,但是梅校長卻可以,因為清華和他已經(jīng)融成一體了。”與梅校長和薩校長相比,另一位大學校長,一位自稱“是一個中國人更甚于是一個美國人”的司徒雷登,就沒有那么幸運。司徒雷登曾擔任燕京大學校長近三十載,在聞一多看來是“一位和藹可親的學者”,雖有安息燕大校園的遺愿,卻只能側臥杭州,孤寂地注目北方的燕園。
“勛昭作育”四個大字刻在梅校長墓地的石碑上,這使我想起了臺灣詩人鄭愁予的兩句詩:“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梅貽琦作為一個大學校長,留給人們身后的思念就是一種歸人。歸人者,既是一種鄉(xiāng)愁的秉懷,也是一種永遠的懷念;過客者,不過是無根的往來。梅校長是一個秉懷大學理想的歸人,清華大學是他的歸宿,他的故國,他的精神故鄉(xiāng)。“生斯長斯,吾愛吾廬”,梅貽琦深情地渲染了他與清華的血緣之親,也表達了他對清華的摯愛。
在大陸,幾乎所有的大學校長都知道梅校長,尤其是他的“大師論”,幾乎成了所有大學校長的口頭禪。一九三一年十二月二日,梅貽琦校長在就職演說中,擲地有聲地提出:“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但我們常常忽視了這句話的仿照對象,其出處是孟子見齊宣王曰:“所謂故國者,非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喬木”與“世臣”之別,對理解梅貽琦與清華大學間的關系十分重要,“世臣”意味著對“故國”的不同的價值認知。梅貽琦將清華認作“故國”,而自己便是“故國”的世臣了。
人們之所以懷念梅校長,除了他留下的精神財富之外,還在于他用自己的行為,感染了無數(shù)人。他不為名,不為利,而將自己的血肉澆鑄進百年清華的氣脈之中。人有人格,校有校貌,而大學管理者能將兩者融為一體的,可謂鳳毛麟角。蔡元培校長做到了,梅貽琦校長也做到了。目前的很多校長總缺少一種對大學的親近之情,歸宿之感,更像是一個來去匆匆的過客。大學成了一副跳板、一個平臺,而抱負、理想、百年基業(yè)離大學漸行漸遠。
梅校長離開我們整整半個世紀了,他的時代也如黃鶴般杳然飄遠,可是他留給我們的精神、志業(yè)還在綿延。今天,作為大學人,都應該有梅校長那樣的擔當,那樣的大學情懷,從梅校長身上汲取智慧和人格力量。與梅貽琦校長的重逢、相知,應該是大學管理者都應有的自我反思。
(《一個時代的斯文——清華校長梅貽琦》,黃延復、鐘秀斌著,九州出版社二零一一年版,48.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