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又一場降溫,秋天就換成了冬天。用詩人桑克的話說:換季確實要命。
2013年,走了三個著名詩人:雷抒雁、牛漢、韓作榮。雷抒雁離去的時間是2月14日,大概是冬天換成春天的季節;牛漢離去的時間是9月29日,大概是夏天換成秋天的季節;11月12日離去的韓作榮,走在秋天換成冬天的時節。
三人中,牛漢高壽,享年91歲;雷抒雁還好,享年71歲;而韓作榮,年僅66歲,令人唏噓,令詩壇慨嘆。
三人名氣都很大。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陳思和說,“牛漢是當代詩壇領袖式的人物,隨著‘七月派’最后一位著名詩人牛漢的逝世,一個時代真正結束了。”牛漢創作的《悼念一棵楓樹》、《華南虎》等詩被廣為傳誦。雷抒雁的成名作是紀念張志新而寫的長詩《小草在歌唱》,曾任中國詩歌學會會長、《詩刊》社副主編、魯迅文學院常務副院長等。韓作榮是《人民文學》原主編,現任中國詩歌學會會長,培養了大批作家、詩人,著作等身。
牛漢我無緣見到。
與雷抒雁相見,是去年在撫順參加詩刊社“雷鋒——道德的豐碑”全國詩歌大獎賽的頒獎儀式上。記得當時,雷抒雁先生圍了一條紅毛巾,很矍鑠的樣子。雖交流不多,但留下了數張合影。分手后,我們短信聯系,他給我他的郵箱,讓我把照片傳過去。據說他回北京就住院了,不久即離世。我的手機里,至今還留著他的號碼,不忍刪去。
我與韓作榮先生的第一次見面可以追溯到上個世紀。1990年,我在沈陽當兵。有一天,住在部隊大院里的李松濤老師打電話給我,讓我到×號崗去幫他接一個人:時任《人民文學》詩歌編輯組組長的韓作榮。我把韓老師送到李松濤家中,一起聊了很長時間。他當時帶一頂前進帽,高高的個子,算不上魁梧,但也不像后來那樣消瘦。今年上半年,我欲加入中國作協。李松濤老師推薦韓作榮和他一起做我的介紹人,我去北京找韓作榮簽字,并與一干詩人一起小聚。席間,韓老師喝了少許的紅酒,但一直在抽煙。看著他黑瘦的臉,驀然間有一種讓人心痛的感覺。不久前,沈陽《中國詩人》雜志舉辦慶典,我又一次與韓作榮相見,由于人多,幾乎沒機會交流,只留下一張與他的單獨合影。當時想,以后還有的是交流的機會。天不遂人愿,沒多久,好人、好詩人、好編輯韓作榮先生就撒手詩壇,只留給我們一個極具風骨的身影。
我約李松濤老師寫一篇紀念文章,松濤回復:悲痛中難以命筆。我能夠理解松濤老師的心情,我只能勸他節哀順變。
一個又一個優秀的詩人離開了我們,我想起俄國詩人萊蒙托夫《詩人之死》中的詩句:稀有的天才火炬般熄滅,壯麗的花冠也已經凋殘。
是啊,隨著詩意的降溫,信仰的扭曲,世界正在被無序的網絡碎片糾纏著,今天還會誕生像上述三位一樣偉大的天才詩人嗎?
當下不難看到,有的人在無病呻吟,有的人在網絡上罵人取樂,有的人在純凈的詩壇搞權錢交易。這一切,詩人與每一個世人都一樣,自身是有責任的。
季節可以輕易改變,但我們的良心很難改變。
我們每一個活著的、有著悲憫和敬畏之心的詩人,至少要有一首詩,無愧于生活美好的一面,無愧于時代偉大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