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西門慶

|文·本刊記者 王志琴

僅僅用了七年的時間，西門慶就發展成為一個巨富。當然，他也像其他一些富豪和貪官一樣，總是對女色有一種特殊的興趣，甚至著迷

《金瓶梅》中西門慶好色眾人皆知，但是對西門慶善于經商，了解的人就不多了，其實，他對金錢也很熱愛，這種熱愛導致的結果就是他想方設法賺錢，在他有生之年，他實現了從一個僅擁有生藥鋪的偽富二代（“破落戶財主”）向一方富豪的巨大轉變。

經營之道

西門慶全部商業資產最初只是“縣門前開著個生藥鋪”，資本并不是很充足，離巨富的標準還有很大差距，但這并不影響他創造財富的神話。西門慶接手父親的藥鋪后，一來由于資金有限，二來人脈有限，他并沒有急于擴大產業，而是先聘請了一

位傅伙計。雖然名叫伙計，但用現代的觀點看就是職業經理人，傅伙計負責生藥鋪的日常管理經營，而西門慶對藥鋪的管理并不多加干涉，唯一做的就是每天晚上去和這位伙計算賬，記錄當天收支的情況。在權力的分配上，西門慶很懂得抓重點，如果事事都要親力親為，那肯定忙不過來，也不利于事業的發展。

等到西門慶資金充足能做大生意時，他又和喬大戶聯手，聯合出資經營緞子鋪，具體方式是他和喬大戶各出五百兩銀子，讓韓道國和來保分頭去杭州、南京販運絹緞，等待貨物到達后就開業經營。而且在緞子鋪開張前，他就已經雇下伙計，訂下合同。因為是和喬大戶合資開店，在利潤分配方面他規定“譬如得利十分為率：西門慶分五分，喬大戶分三分，其余韓道國、甘出身與崔本三分均分”。這樣一來，股東既得了大頭，也照顧到了伙計的利益，把盈利和伙計的切身利益掛上了鉤，調動了伙計經營的積極性和責任心。這種方式也可以說是利益均沾，風險共擔，皆大歡喜。

同時，西門慶對員工們的管理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人性化，比如遇到伙計們的婚喪嫁娶，他總會給與幾兩甚至更多的銀錢資助。對于像傅伙計這樣的管理人才，西門慶還給他開小灶單吃，工錢給的也算高。這就是西門慶的一個高明之處，懂得如何留住員工的心，比起現在一些企業靠克扣員工工資發財，讓員工無償加班要好得多。

資本增值

西門慶說：“（金錢）兀那東西，是好動不喜靜的，曾肯埋沒在一處？也是天生應人用的，一個人堆積，就有一個人缺少了。因此積下財寶，極有罪的。”可見，他是非常注意資本不間斷增值的。而馬克思在《資本論》中也曾說“資本作為一種增值的價值，……它是一種運動”，“不能理解為靜止物”，二者對資本的理解有極其相似。

換句話說，西門慶懂得以錢生錢的道理。他善于擴大再生產。自從西門慶從孟玉樓和李瓶兒那里積累了大量資本后，就連續開了幾家經營不同商品的店鋪，而沒有像封建時代那些富紳，有了錢后只顧著買土地、宅院，而是進行了再投資。

就像他和喬大戶合開的緞子鋪，最先投入的資金才一千兩，后來他靠販鹽賺的錢從杭州和南京進了一萬多兩銀子的貨物，緞子鋪開張沒多久就凈賺了六千兩銀子，獲得的純利又被他分別用于從湖州和松江進貨，就這樣本利越滾越大，到西門慶臨死時，僅緞子鋪就達到了“五萬兩銀子的本錢”。所以，他的店鋪越來越多，從最初的一間藥鋪發展到后來的四五處鋪子，其中包括“緞子鋪、生藥鋪、綢絹鋪、絨線鋪”等。

這樣的行為可以說是打破了“以末致財，用本守之”的封建地主階級的思想意識，不再強調把錢用在購置土地，建造房屋方面，而是更強調把金錢放到商業領域，以獲取更大的利潤。

除了他自身的判斷之外，他對金錢的態度也和明朝的社會風氣有關。在明代中晚期“金錢至上”的社會風氣影響下，金錢發揮出了巨大功能，對整個社會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商人形象的突出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明代中晚期，隨著城市經濟的發展，市民階層迅速擴大，當時的市民階層十分復雜，“包括商人、作坊主、手工業工人、自由手工業者、藝人、妓女、隸役、各類城市貧民和一般的文人士子等”。在市民階層中，商人是最活躍的一群。特別是到了明代中晚期，商人的地位大大提高，“棄儒就賈”、“士商合流”成為當時突出的社會現象。

多種經營

西門慶的致富，依靠的主要是商業經營。他用的是長途販運和設店經營，即行商和坐賈兼而有之的辦法。行商的主要方式是在“外邊江湖上又走標船”，“標船”是專門從事商貨運輸的船隊，需要有相當雄厚的資本和魄力的人才能勝任，這樣做的好處是直接從產地采購，中間不經過客販，獲利就更可觀。他不但擴大再生產，還善于抓住機遇，敢于套購外地客人的滯銷貨，以待日后盈利。他還善于搞多種經營，放高利貸、開當鋪和各種各樣的店鋪，同時在江湖上走標船，因此經商規模越來越大，他從中也積聚了大量的商業利潤。

也難怪媒婆文嫂向林太太夸說西門慶的財勢時才會說，“縣門前西門大老爹，如今見在提刑院做掌刑千戶，家中放官吏債，開四五處鋪面，緞子鋪、生藥鋪、綢絹鋪、絨線鋪，外邊江湖又走標船，揚州興販鹽引，東平府上納香蠟，伙計主管約有數十。家中田連阡陌，米爛陳倉，赤的是金，白的是銀，圓的是珠，光的是寶……端的朝朝寒食，夜夜元宵……”

媒婆的嘴，本來是信口開河，不大可信的。不過這番話，除了“田連阡陌”等不靠譜外，其他的基本屬實。到西門慶臨終前向陳經濟囑咐時，說道：我死后，緞子鋪是五萬銀子本錢……賁四絨線鋪，本銀六千五百兩……吳二舅綢絨鋪，是五千兩，李三、黃四身上，還欠五百兩本錢、一百五十兩利錢未算，討來發送我。你只和傅伙計守著家門這兩個鋪子罷。印子鋪占用銀二萬兩，生藥鋪五千兩。韓伙計、來保松江船上四千兩。……到日后，對門并獅子街兩處房子，都賣了罷，只怕你娘兒們顧攬不過來。

根據這篇交代，西門慶死前的商業資產總值，合白銀六七萬兩，這還不算房產等固定資產。按《明實錄》憲宗朝載，當時米價一石一兩五分銀左右，嘉靖朝相距不遠，算來西門慶不啻為一方巨富。

僅僅用了七年的時間，西門慶就發展成為一個巨富。當然，他也像其他一些富豪和貪官一樣，總是對女色有一種特殊的興趣，甚至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