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期扶持對水庫移民生計影響的研究

孫海兵，段躍芳

（三峽大學 水庫移民研究中心，湖北 宜昌 443002）

移民后期扶持是我國特色的水庫移民政策。從1981年庫區維護基金的建立，到2006年移民條例的重新修訂和后期扶持政策完善意見的頒布，該政策經歷了一個不斷摸索與逐步規范的過程。據統計，2006年6月底，全國大中型農村水庫移民達2 288萬人，自此開始實行現金直補與項目扶持的后扶政策。這標志著水庫移民由基本生活保障扶持向安穩致富的長遠生計保障扶持的戰略轉變[1]。重建移民可持續生計不僅有利于將搬遷轉變為發展機遇，使移民生活水平和生活質量逐步提高，而且有利于地區穩定與發展[2]。后期扶持實施后對移民生計的作用效果，是社會關注的問題。目前，英國國際發展部提出的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在國際上影響力最大，應用也最廣泛。此框架指出作為生計核心的資本的性質和狀況，影響到生計策略，從而導致某種生計結果，最后又反作用于生計資本[3]。因此，本文主要基于上述可持續生計框架，利用江西省上饒市大中型水庫移民后扶監測評估調查的部分時序性資料分析后期扶持對移民生計的影響，以期為進一步完善水庫移民后期扶持提供科學依據。

1 研究區概況

上饒市位于江西省東北部，擁有大中型水庫42座，還接收安置了外省大中型水庫移民。據統計，上饒市2006年～2010年共計發放移民直補資金3.6億多元；共計批復大中型水庫移民后期扶持移民項目4 000余個，資金2.2億多元；庫區和安置區基礎設施建設和經濟發展規劃項目1 000余個，資金約7 000多萬元。4年多的移民后扶，使上饒市移民不通公路村小組、飲水不安全村小組、不通電村小組、義務教育子女失學人數、無醫療點村委會分別減少了1663個、1822個、94個、2 480人、68個。

2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2.1 數據來源

調查組于2011年12月在上饒市各縣市區，主要采取對移民面對面問卷調查，并輔以一定的訪談和座談，了解后期扶持政策的實施效果。抽樣調查樣本戶比例不低于享受直補資金移民戶數的3%，最終上饒市實際共完成了38個樣本村的986個樣本戶的2006年和2010年調查。調查內容主要包括：家庭成員基本情況、生活現狀、收支狀況、生產現狀、后扶政策實施情況等。

2.2 研究方法

2.2.1 生計資本的評價

英國國際發展部的可持續生計框架將生計資本分為人力、自然、物質、金融資本和社會資本。參考國內學者開展的類似生計資本測算研究[3-4]，選定適用于上饒市水庫移民生計測量指標，結合專家咨詢設定的權重，計算得出移民的生計資本。

2.2.2 生計多樣化指數的計算

生計多元化是一種重要的生計策略，以非農活動為主的生計多樣化能確保收入增長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同時可以降低單一生計活動的脆弱性和風險[5]。本研究采用移民戶從事的生計活動種類作為生計多樣化指數 （1，2，…，n），最后得到移民生計多樣化指數平均值。

3 結果與分析

3.1 后扶實施后移民生計資本的變化

上饒市水庫移民2006年、2010年的生計資本及其變化見表1。

人力資本指移民擁有的知識、技能、勞動能力和適應能力等。表1顯示，其由后扶初期2006年的0.259增長到2010年的0.270。由于受訪家庭人口從2006年的4.90人增至2010年的5.10人，移民家庭中初中以上文化程度比例由9.55%增至10.39%，擁有一技之長的移民家庭由134戶增加到149戶，使得家庭整體勞動能力、家庭教育水平和擁有一技之長的量化分值分別由0.312、0.254、0.136增至0.317、0.270、0.151。總體來看，移民受教育程度仍然偏低，一技之長的家庭也偏少。

自然資本指移民擁有的或可能擁有的自然資源或儲備等。由表1可見，自然資本2006年與2010年均為0.143，基本沒有發生變化，總體表現出較大的脆弱性。移民戶均耕地面積由2006年的0.221 hm2略增至2010年的0.222 hm2，得分值均為0.166；戶均承包山林面積由0.326 hm2變為0.338 hm2，得分值由0.049相應增至0.051，移民戶之間擁有山林數量的差異巨大。

物質資本指移民用于生產生活的基礎設施和生產資料。表1顯示，其由2006年的0.529增至2010年的0.592。原因是，移民戶生活水平提高，固定資產擁有量增加，項目扶持使移民基礎設施進一步改善。住房分值由0.541增至0.593，其中人均住房面積由2006年的29.65 m2增加至2010年的31.71 m2；住房為磚混結構的由2006年的585戶增加到2010年的694戶，磚木房、土木房和簡易房則相應減少了24戶、75戶、10戶。自有資產分值由0.297增至0.407，在自行車、摩托車、手機、固定電話、電視機、冰箱、空調、洗衣機、電腦等9種家庭資產中，戶均擁有量由2006年的2.67種增加到2010年的3.67種。基礎設施主要是對飲用水、道路、農田水利等狀況的評價，其分值由0.744增至0.776。不難看出，移民的物質資本水平得到較大提高。

表1 后期扶持實施后移民生計資本的變化

金融資本是移民可支配和可籌措的資金。從表1可以看出，其由2006年的0.116增加到2010年的0.195。移民戶均收入 （不含補貼）由2006年的16 670元增至2010年的26 479元，分值由0.105增加到0.168；移民戶均獲得補貼 （主要是移民直補與其他政策性補助）由1 459元增至2 737元，其分值由0.162增至0.304。需要說明的是，移民后扶自2006年下半年開始實施，2006年比2010年每人少發半年直補300元，若按全年發放，2006年每戶補貼為2 705元。因此，補貼收入增加有限，金融資本的提高實際上主要依賴于除補貼之外的其他收入。

社會資本是移民為了實施生計策略而采用的社會資源。表1中其由2006年前的0.484增至2010年的0.505。主要原因是移民已在安置地生活多年，絕大多數沒有被當地居民歧視，二者關系不斷融洽，而且移民能獲得政府或社會組織等更多支持幫助，移民人際關系、獲得的支持狀況測量分值分別由0.831、0.136增至0.846、0.163。顯然，移民社會資本的變化較小，移民獲得的社會支持仍偏少。

如表1所示，移民生計資本總量由2006年的1.531增至2010年的1.705。雖然自然資本保持不變，但人力資本、物質資本、金融資本、社會資本分別增加了0.011、0.063、0.079、0.021，生計資本總水平的提高主要取決于金融資本和物質資本。

3.2 后扶實施后移民生計策略的變化

上饒市移民生計主要依賴打工、種植業、養殖業和副業等。伴隨著生計資本的變化，生計策略也發生了相應變化。2006年有71.91%的移民家庭從事過打工，2010年則變為78.90%；2006年移民家庭常年平均有1.34人從事非農產業，2010年增加到1.56人；移民戶自主創業比例從2006年的11.02%提高到2010年的11.78%。主要原因是移民自然資本有限，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等增加，移民借助農業機械和較完善的農田道路、水利設施，不斷從傳統、繁重的農業生產中解脫出來而有更多空余時間務工。農業生計活動也發生了變化。2010年與2006年相比，移民經濟作物與大棚種植增多，糧食作物減少。

在種植、養殖、副業和打工等4種生計活動中，2006年移民生計多樣化指數為1.869，從事一種生計活動的占37.22%，從事兩種生計活動的約占42.19%，從事三種生計活動的占18.05%，從事四種生計活動的占2.54%；2010年生計多樣化指數增加到1.909，從事一種生計活動的占31.85%，從事兩種生計活動的農戶占47.77%，從事三種生計活動的占17.55%，從事四種生計活動的占2.84%。可見，移民生計多樣化趨勢明顯。

3.3 后扶實施后移民生計結果的變化

生計成果是生計策略的實現目標或結果，如收入的增加等，生計結果也影響著移民對后扶的滿意度。與日益多元生計相對應的是收入來源不斷多樣化，由此帶動了移民總體收入增加。打工是最主要的收入來源，2006年移民打工收入占總收入的比重為62.55%，2010年已增加到64.99%；同期種植業收入占總收入的比例由12.56%下降到10.56%。

就單個家庭收入水平而言，移民認為很高或高的比重由2006年的4.97%增加到2010年的5.48%，認為一般的比重由38.24%增加到44.01%，認為低或很低的比重由56.79%減少到50.51%。在詢問收入不高的原因時，2006年與2010年移民都認為主要是耕地少、不懂技術、沒有生產門路、生產條件較差等。在提高收入方面，移民對政府的依賴性仍較高。2006年與2010年移民都主要希望政府能解決發展資金、改善生產生活條件和增加生活補助等，技術指導與技能培訓等尚未受到足夠重視。事實上，2006年986戶移民中參加就業技能培訓的僅為195人次，2010年增加到271人次，培訓次數仍偏少。

移民對后期扶持中的直補資金發放、政策宣傳、項目實施工作都是比較滿意的，且2010年比2006年滿意度提高 （見表2）。

表2 移民對后扶實施工作的滿意度 %

當然，移民生計的改善可能并非完全受移民后扶政策單一的作用。為進一步明確移民后期扶持對生計的影響，從移民親身感受角度調查了后扶政策實施對其生產生活的改善程度。結果顯示：移民認為后扶對家庭生產生活有很大改善的比例由2006年的7.20%增加到2010年的10.65%，認為有所改善的由49.49%增加到50.71%，認為有效果但不大的則從39.15%降低到34.48%，認為沒有改善的保持不變，仍為4.16%。這說明移民后扶政策的實施在一定程度上確實促進了生計的改善和發展，為庫區和移民安置區保持社會和諧穩定提供了保障。移民認為實施效果不明顯的仍占相當高的比重。據深入調查，其中的主要原因是相對于經濟的不斷發展與物價水平的提高，固定不變的每人每年600元的直補資金所起的作用愈來愈小，而且一般滯后兩個季度發放；項目扶持側重基礎設施建設，但多數是零敲碎打、東修西補的小工程，效益不夠顯著，而且生產開發項目較少。

4 結論與建議

由上饒市水庫移民的抽樣調查結果不難發現，自2006年下半年實施移民后期扶持政策到2010年，水庫移民的生計資本總量得到了一定的提高，但仍處于較低水平。其中，自然資本基本保持不變，人力和社會資本略有增加，物質和金融資本相對增加較多。移民生計活動以打工、種植、畜牧和副業等為主，且呈現多樣化的趨勢。生計多元化促進了移民總體收入增加，但也有一些移民覺得家庭收入水平不高。同時，移民對后扶實施工作的滿意度提高，而且大多數移民認為后扶政策促進了生計的改善與發展，但固定不變的直補資金與項目扶持面窄且規模小也造成部分移民認為實施效果欠佳。

移民后扶亟需通過提高直補標準、整合扶持資金、加大產業扶持以及加強教育培訓等進一步提升移民生計資本，優化生計策略，促進實現可持續的生計。在提高移民直補方面，應該隨著經濟的發展有所增加，可參考物價上漲率適當調整確定，并保證資金及時發放；在整合扶持資金方面，統籌安排后扶項目資金，加強與交通、水利、農業等相關部門的橫向聯系，科學整合資金來源不同但用途目的類似的專項資金，重點解決移民反映突出的問題，進一步完善基礎設施，確保資金使用效益最大化；產業扶持方面，依據移民意愿，以市場為導向、以資源為依托，大力扶持和發展特色產業，引導專業合作社和協會的建立；采取以獎代補、貸款貼息、啟動資金等方式逐步形成 “公司+農戶”、 “公司+基地+農戶”、 “公司+專業合作社+農戶”的產業化經營模式，提高經營效益；教育培訓方面，除重視移民學生基礎教育外，通過對移民成人開展多層次、多形式的實用技術和職業技能培訓，提高移民自主發展的生計能力，幫助和引導移民實行農業結構調整優化和從事二、三產業，發展勞務經濟，并提供小額擔保貸款鼓勵移民自主創業，減輕對土地的壓力，不斷促進生計多元化。

［1］鄭瑞強.水庫移民后期扶持政策效應傳導機制與影響實現［J］.水力發電， 2012， 38（1）:10-13.

［2］嚴登才，施國慶，伊慶山.水庫建設對移民可持續生計的影響及重建路徑［J］.水利發展研究， 2011（6）:49-53.

［3］蔡志海.汶川地震災區貧困村農戶生計資本分析 ［J］.中國農村經濟， 2010（12）:55-67.

［4］楊云彥.南水北調工程與中部地區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研究［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11:143-158.

［5］趙雪雁，李巍，楊培濤，等.生計資本對甘南高原農牧民生計活動的影響［J］.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 2011， 21（4）:11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