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吉光
(臨泉縣委黨校 安徽阜陽 236400)
一些地方政府和官員將維穩看做是純粹的政治任務,將社會穩定理解為絕對的“穩定太平”和表面的“風平浪靜”。因此,在處理社會矛盾維護社會穩定的過程中,不能容忍民眾正當的利益表達,常常將民眾正當的利益表達與社會穩定對立起來,將維權與維穩對立起來。缺乏對社會矛盾與不穩定因素的正確認識,將其一概劃入需要維穩的范圍,甚至將人民內部矛盾擴大化為敵我矛盾。
政府要維穩,民眾要維權,表面上二者有沖突,其實二者本質上是一致的。因為,維穩需要在保障老百姓個體權益的基礎上進行,否則維穩就沒有基礎。老百姓是社會的權利主體,國家的主人。政府是為主體服務的,只有維護老百姓的權利,執政才有合法性基礎。在維護個體權益的前提下談和諧,才是真正的和諧社會。維穩以及保證社會秩序正常運轉是要打擊破壞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而不是以損害公共利益為代價。因此,維權是維穩的基礎,維穩是維權的目的,二者相輔相成,在建設和諧社會中缺一不可。
近年來,社會穩定成為各級黨政的“第一責任”。“一票否決”使得地方的很多工作圍著維穩轉。“不惜代價、只求穩定”的巨大壓力,致使地方在“維穩”的手法上奉行“大鬧大解決、小鬧小解決、不鬧不解決”以及“花錢買太平”的維穩邏輯。可謂怪招迭出,機關算盡,一些地方甚至常常超越現行法律規定,采取“圍堵”、“非法拘禁”、“游街示眾”、“公審大會”、將訪民“勞動教養”或“被精神病”等非法治化的方式來解決社會矛盾。復雜的矛盾簡單化,將簡單的問題復雜化,不僅不利于社會穩定,反倒嚴重惡化了黨群關系和干群關系,激化了各種社會矛盾,這些做法目的是大事化小、息事寧人,但其結果卻是緣木求魚,使得地方政府和官員不得不嚴防死守、精力和財力均不堪重負。
溫家寶總理在2010年全國人大會議上曾經說過:“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讓人民生活更加幸福、更有尊嚴,讓社會更加公正、更加和諧。”這就指出維穩工作的最終目的是創造穩定安寧的和諧社會,實現人民生活的幸福安康,這才是維穩的最終目的。然而,部分執法者對此卻缺乏清醒的認識,或者是有意不遵守。偏離了維穩的根本目的,一些官員只想自己的位子而不問群眾訴求,只管事后壓制而不顧事前化解。還有些地方政府或部門將維穩當成“筐”,什么都往里裝,借維穩之名謀取部門和個人利益,甚至以“維穩大局為重”為由,向公眾隱瞞重大公共事件的真相,其結果就造成了人民群眾對黨和政府的嚴重不信任,使維穩工作喪失群眾基礎。
我國正處于工業化、城鎮化的轉型階段,既面臨大跨步發展的歷史機遇,同時也面臨著許多錯綜復雜的矛盾,出現一些不穩定不和諧的現象是正常的,在30年改革開放過程中,中國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但也積累、積壓了眾多問題與矛盾。尤其當前的改革已進入攻堅階段。必須面臨著一些涉及面寬、利益調整層次深、風險較大的改革措施,這就必然會侵犯到一些階層、團體的利益并遭到他們的強烈反對,基層政府處在社會管理的第一線就要直接面對著矛盾復雜而沖突擴大化的局面,在直接利益沖突下追求無矛盾的太平盛世是不現實的,無論是社會的基本矛盾還是經濟轉型期的矛盾都不可能在短時期內解決,我們只有緊緊抓住利益矛盾這個關鍵正確處理維穩與維權的關系,協調好改革、發展、穩定三者之間的關系,才能實現真正的社會穩定,改革開放事業才會順利向前發展。
維穩工作中的 “一票否決制”以及“零指標”等硬性評價標準。使得地方官員為了應付“一票否決”而不擇手段。歸納起來可分高壓和利誘兩類,高壓就是對上訪群眾采取的截訪、銷號、拘留、罰款、勞教、判刑等控制手段壓制上訪人員。這不僅無助于矛盾化解,反使政府成為矛盾焦點。利誘就是“花錢買平安”即“人民內部矛盾用人民幣解決”。“維穩基金”在各級政府中普遍設立。這比用高壓方式來解決利益沖突前進了一步。但“花錢買平安”會助長民眾中存在的“不鬧不解決”現象的蔓延。更有少數人以此要挾政府謀取不當利益。這兩種方法都會在取得一時穩定的同時埋下造成更大沖突的隱患,但上級要求“把矛盾解決在基層”,但有些矛盾基層政府不具備解決的資源和權力,如條塊分割造成的矛盾或者國家不同政策法規之間的沖突等,造成很多問題是基層政府解決不了的。但是如果在維穩工作中被 “一票否決”,別的工作做得再好也沒用;所以基層在維穩工作上不擇手段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胡錦濤在正確處理新時期人民內部矛盾的論述中指出要注重從源頭上減少矛盾。要堅持聚精會神搞建設、一心一意謀發展,努力實現以人為本、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科學發展,不斷為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打牢物質基礎。要強化政府社會管理和公共服務職能,推進決策科學化、民主化,堅持把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作為制定政策、部署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使各項決策符合客觀實際和人民群眾根本利益。注重維護群眾權益。要健全黨和政府主導的維護群眾權益機制,正確反映和兼顧不同方面群眾的利益,注重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再次說明只有心系人民群眾,把群眾訴求解決好,把群眾權益維護好,把群眾矛盾疏導好,才能維護社會穩定,實現真正意義的社會和諧。所以那種只把維穩工作和自己的政治前途聯系起來,甚至把維穩作為謀取政府和個人利益的手段,其結果只能是“按下葫蘆浮起瓢”導致更大的不穩定。
周永康在湖北考察工作時強調,科學發展是穩定之源,改善民生是穩定之本,說明了維護社會和諧穩定,根本在于堅持科學發展,解決好涉及群眾切身利益的民生問題。這就要求我們必須正確處理好改革、發展與穩定的關系。領導干部必須牢固樹立一手抓發展、一手抓穩定的戰略思想。改革、發展、穩定三者存在著不可分割的內在聯系。發展是解決經濟社會一切問題的關鍵,改革是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動力,穩定是改革發展的前提和保證,三者是內在統一的有機整體。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處理這三者之間的關系,其結合點就是實現好、維護好、發展好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合理維穩與正當維權之間的關系實際上是這三者關系在實際工作中的具體體現,群體性事件的根源是群眾的合法權益受到侵害而無法維權引起的,所以應該把維權與維穩協調統一起來,否則就會形成惡性循環。不能簡單地將群眾的正當維權視作“不穩定因素”而加以限制、控制甚至打擊迫害。把保護人民群眾的正當權益作為解決問題的前提,運用社會各種有效機制協同作戰,比如政策的、法律的、道德的、民俗的等柔性手段來維穩,最重要的就是建立公平公正的社會分配體制,讓社會各階層真正共享經濟發展的成果,只有他們的正當維權與利益得到了保障,才能真正實現社會的和諧穩定,這才是政府維穩的最終目的。
“哪些不穩定因素最可能誘發群體性沖突”?人民論壇調查顯示,78%的受調查者選擇“一些部門和官員公權私用、特權腐敗、權力不作為和亂作為”,列所有選項第一位,比列第二位的“社會貧富差距拉大,社會不公正、不公平現象增多”(71%的受調查者選擇)多出7個百分點,比列第三位的“因征地、拆遷、農民工工資拖欠、勞工權益受損等引發沖突”(59%的受調查者選擇)多出19個百分點。公安部信訪辦副主任李竹紅說:“上訪群體80%都是農民,絕大多數都是社會最底層,也是弱勢群體……絕大多數上訪群眾他們最初反映的訴求是有道理的,當然沒有任何人會平白無故的就來上訪”。專家指出,目前中國一些社會矛盾的激化都和公權私用、政府部門不作為等相關,而一些當事官員遇到問題作為不當在不同程度上激化了社會矛盾。要維持社會穩定,地方官員及相關部門首先要做的便是依法行政,不濫用手中的權力。為什么說不穩定的根子主要是腐敗?譬如,一個“改制”就將工人無條件趕出工廠。一次政府征收就將農民變成“三無農民”,一項城市改造就將城市居民變成無房戶。強行下崗、強行征地、強行拆遷等肆意侵害弱勢群體利益的事件,絕不是個別現象,而在這其中大都隱藏腐敗的利益鏈條。而且由于“官商聯盟”與“弱勢群體”之間的權利與權力的不對等,“弱勢群體”無法通過正常途徑維權,生存都發生嚴重問題,大規模群體性事件的發生就在所難免了。
當前,行政權力仍是社會的中樞,依法維穩急需樹立國家的法制權威。避免法律被地方利益綁架,法律條文往往被地方的條例、細則、辦法和“紅頭文件”所篡改。比如,《憲法》第十三條明確規定“公民合法的私有財產不受侵犯”,但各地《城市房屋拆遷管理條例》這樣一部行政法規卻可為所欲為。“書記管著帽子,縣長管著票子,政法委管著案子”是我國司法制度的無奈和悲哀。如果司法腐敗橫行,權力凌駕于法律之上,造成群眾對本級政府和法律均不信任,認為只有通過非正當和非理性的方式把事情鬧大,在上級關注和輿論壓力下,問題才能得以解決,這就會導致各類群體性事件不斷涌現。
胡錦濤在正確處理新時期人民內部矛盾的論述中指出:要把依法治國基本方略落實到社會管理各領域和全過程,善于用法律手段解決矛盾,依法保護群眾權益。但一些地方在維穩工作中偏離法治的軌道,習慣于用行政方式代替司法方式、以個人權威取代法治權威、以權代法的現象比較突出,在處置矛盾比較集中的農村征地、城市拆遷、國企改制、職工下崗等重大問題時,一些地方急功近利尋求“法外解決”,不僅嚴重增加了化解社會矛盾的成本,助長了民眾的機會主義心理,而且破壞了社會的是非觀、公正觀。事實表明,犧牲法治尊嚴、突破法律與政策底線的做法,可能會立竿見影換來一時的“表面”穩定,但最終會導致更大的不穩定。法治的品格決定了它是維護社會穩定的最可靠的方式。法治具有明確性、公正性、穩定性、科學性的優勢。既能保護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又能拒絕鬧事群眾的不法要求。另一方面,法治能夠預防和消除各種不穩定因素的產生和發展。因為它可有效制約國家權力,防止公權力的失控和變異,此乃一個社會最根本的穩定因素之一。
[1]溫家寶總理2010年《政府工作報告》
[2]胡錦濤《正確處理新時期人民內部矛盾》
[3]《憲法》
[4]《人民網》論壇調查
[5]封麗霞《堅決反對為維穩而犧牲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