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日本高層關于“降”與“戰”的爭斗

劉小寧(南京中國近代史遺址博物館，江蘇南京，210018)

1945年9月9日，中國戰區日本投降儀式

《波茨坦公告》發布日本數次“乞降”

1945年5日7日，法西斯德國宣布無條件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歐洲戰事宣告結束。兩個多月后的7月27日至8月2日，美國新任總統杜魯門、英國首相邱吉爾、蘇聯部長會議主席斯大林，在德國首都柏林郊區幽靜的小鎮波茨坦舉行了會議。會議期間的7月28日，邱吉爾下臺，遂立即由繼任首相艾德理接替參加會議。三國的外長、軍隊參謀長也參加了會議。會議擬促令日本無條件投降，但由于中國未能參加這個會議，再加上蘇聯尚未對日本宣戰，所以在征得了中國國民政府的同意后，以中、美、英三國政府的名義，7月26日正式發布《中美英三國政府促令日本投降之波茨坦公告》。內容共13條，其中心內容是:盟國同意對日本應給予一次機會，以結束此次戰爭；日本政府應立即下令其武裝部隊無條件投降，解除一切武裝，日本軍國主義必須永久鏟除，必須實現《開羅宣言》，即日本必須放棄自1914年以來所攫取的一切土地，包括滿洲、朝鮮、臺灣(包括澎湖等)，對日本本土實行占領，日本主權限于四島，對戰爭罪犯將處以法律制裁，不準日本保存和發展可使其重新武裝作戰之工業，徹底毀滅發動戰爭的力量等等。

蘇聯在正式對日宣戰后，立即就在公告上補行簽字。

《波茨坦公告》發布后，日本首相鈴木惟畿感到“很是為難”，日本軍部人員更是持強烈反對態度。在軍部的強大壓力下，鈴木于7月28日舉行記者招待會時公然宣稱:敵方《波茨坦公告》內容，系出于威嚇，日本政府拒絕接受。他代表日本政府表示了強硬的姿態。

其實，日本在“投降”與“戰爭”的問題上，曾出現過多次反復。

早在6月3日，日本方面在國際形勢的壓力下，宮內省大臣松平恒雄宣布辭職。松平是主和派代表，他的辭職是向主戰的強硬派施壓，以便在與英美的接觸中取得更大的空間，進而可能采取一些折衷的投降辦法。但因遭軍部主戰派的強烈反對而流產。

到了6月21日，日軍在硫球群島與美軍第十軍相持了81天之后，終告戰敗。美軍在硫球群島傷亡慘重，包括第十軍軍長巴克上將在內的數萬人陣亡。日軍的一個重要戰術，就是用特攻隊對美海陸軍進行瘋狂的自殺式攻擊。不久，菲律賓之戰在進行了兩個月之后，也于7月5日宣告結束。美國鑒于區區硫球群島的作戰遭受如此傷亡，意識到硫球之戰可能就是未來日本本土作戰的一個縮影，遂開始考慮修正在日本本土決戰及單獨制勝的戰略了，于是將目光轉向動員中國和蘇聯的力量參與決戰，及以其他方式迫使日本就范，以最大限度減少美軍的傷亡。

而日本的“降”、“戰”兩方，此時也在考慮應對辦法。6月28日，主降的鈴木首相召開內閣會議。參加者除了閣員外，許多前首相也應邀到會。鈴木在會上說，蘇聯近日對日態度有了明顯變化，看來蘇聯對日作戰已不可避免。語氣十分悲觀。在會上，即決定由內閣致電駐蘇大使佐藤，要其切實注意蘇聯的動向。同時，日本內閣也準備了多項投降的條件，要佐藤交給蘇聯外長莫洛托夫代為向美英政府斡旋，之后再以天皇名義請斯大林向中美英三國提出。中國大陸的日軍也實施了一些相應的行動，即收縮兵力，退出了廣西柳州。

6月29日，日本陸軍的真崎大將、本莊大將、小林中將及住友財閥為中心的部分主降派人士，組成了“投降護國同盟”并開始活動(與之對立的是日本軍部領導的“戰爭同盟”)，支持鈴木內閣在會議上的投降主張。同時決定秘密建軍，以防止主戰派的武力反抗。

7月14日，日本主戰派以德富蘇峰名義發表戰爭宣言，激烈攻擊國內的停戰論調，稱日本的滅亡應完全由他們負責；同時，主張立即成立軍政府，集中一切權力，將戰爭進行到底。

主降派也不甘示弱。7月19日，日本陸軍中將石原莞爾聲言，要求天皇“親政”，實行軍民分工合作，開放言論結社之自由，組織民主政府，以便實現日本全面投降的途徑。

就在此時，日本的“國寶”聯合艦隊在橫須賀被盟國空軍全殲。日本舉國震恐。到此時，降、戰兩派都要求天皇出來“親政”。事到如今，天皇只得出面組織了“和平委員會”，網羅了各派領袖21人參加，均是一些曾官居首相等要職的重量級人物,如近衛、廣田、東條、平沼、小磯、若槻、鈴木、杉山元、東鄉、畑俊六、南次郎、宇垣、米內、阿南、池田、鲇川、鄉古潔、松平恒雄、秩父宮、高松宮等，并以鈴木、近衛、松平、東條、秩父五人為常務委員，全權解決降、戰問題。這次會議立即決定了投降的條件如下:一、日本昭和天皇得保持其帝制和皇權；二、日本得保持其朝鮮及臺灣領土；三、日本得保持其由盟國限制之海陸空軍；四、日本引起戰爭之責任者，切腹謝罪，不受盟國戰爭罪犯處罰；五、此項投降條件日本政府轉遞與中英美三國，并由波茨坦公布之。

7月27日，中英美三國在德國波茨坦對日本發出勸降牒文，作為對日方的回應:其內容為:日本主權被限于四島，開羅宣言必須實現(即日本必須放棄1914年以來所攫取或占領之一切領土，包括滿洲、朝鮮、臺灣、澎湖列島等)，日本本土必須占領，審判戰爭罪犯。否則，將日本毀滅。

7月29日，日本首相鈴木發表聲明，拒絕了三國的勸降牒文，聲明竟然聲稱:中英美三國宣言無異于開羅會議，日本政府毫無關心之必要。日酋南次郎竟公開叫囂:日本固可因敵方派遣大量軍隊而被壓倒，但敵方必須犧牲億萬生命與大量物資。表示了要頑抗到底的“決心”。

日軍垂死的“總決戰”計劃

就在日本高層醞釀“和”與“戰”的同時，日本大本營主戰派已經秘密制定了一個“總決戰”計劃，其內容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一、放棄華南。如盟軍在廣州灣一帶登陸，日軍即首先毀滅廣州，并沿粵漢路退守衡陽，在衡陽進行小規模會戰。二、放棄江浙兩地。將京滬杭三角地帶內一切建筑物全部毀滅，并計劃于上海、南京、杭州進行較大規模會戰。俟江南精華地區完全毀滅后，即由京滬鐵路轉津浦路扼守徐州。三、放棄華中。衡陽會戰后，于長沙再進行小規模會戰，然后撤至武漢，并將武漢徹底破壞后退守鄭州。

第二階段，從事本土及中國黃河以南之防御戰，但并非決戰，擬分兩個步驟進行:一、英美陸軍于完成中國東南沿海地區之占領后，必將大批海軍向日本本土進行登陸，日海軍將以自殺式攻擊向英美艦隊反擊。但預計英美海軍必能于遭受攻擊后繼續完成登陸任務。故第二階段中的本土防御戰以海上防御戰為主。二、在徐州與鄭州兩地準備作大規模會戰之后，即撤向黃河以北。

第三階段，乃最后決戰之階段，亦即日本、滿洲、朝鮮的整個毀滅階段。在第三階段進行激烈作戰時，日本軍方甚至準備停止朝鮮及本土的海運，以全力備戰。一、全力保衛東京，以自殺戰術普遍阻抗盟軍的前進，但日本必將因此遭到美機濫炸，因此日本整個島嶼建筑將遭毀滅，惟戰至東京淪陷后，立即向盟國提出無條件投降，本土戰事至可告一段落。二、中國東北三省與朝鮮現有日軍100個師團以上，其中以關東軍為主力，完全可以用于固守華北和朝鮮。在東京宣告投降后，朝鮮與華北等地日軍仍可繼續作戰，必須戰至全部滅亡為止。故真正的大決戰，是在中國的東北和朝鮮。最后全部戰死，不留一兵一卒。三、如果東三省與朝鮮兩地被盟軍攻占，日軍全部毀滅后，日本本土可利用盟國間相互的矛盾，故日本仍不至亡國，并可保持此次決戰的“光榮傳統”，在未來數十年或百年之后，仍可自強獨立于東亞。

戰場形勢突變

但是，就在這短短的幾天中，遠東戰場的軍事形勢發生了重大變化。日本軍隊在中國大陸戰場上連續遭到重創；8月6日，美國在日本廣島投下了第一顆原子彈，爆炸后破壞半徑達6公里，毀壞建筑物達90%，死于強烈高溫光輻射之下的人更是達40%以上，據統計，傷亡達49萬人之多。

8月8日，蘇聯外交部長莫洛托夫在莫斯科向日本駐蘇聯大使佐藤尚武投遞“宣戰書”，并發表了如下聲明:希特勒德國崩潰而投降后，日本仍是堅持作戰之惟一大國，本年7月26日，美英中三強促日本武裝部隊無條件投降之要求，已為日本所拒，故日本政府請蘇聯調停遠東戰爭之建議已失根據。同盟國鑒于日本拒絕投降，乃邀請蘇聯參加為反對日本之侵略作戰，以縮短戰爭時間，減少生命之犧牲，協力迅速恢復全面和平……蘇聯現已參加同盟國波茨坦宣言，蘇聯政府將認為其本身與日本處于戰爭狀態……

即日起，蘇聯正式對日本宣戰。

8月9日零時，蘇聯紅軍元帥華西列夫斯基，率150萬重兵在夜幕的掩護下，在中蘇邊境全面展開。9日，蘇軍以龐大的裝甲兵部隊為前導，分四路突入日本及偽滿占領區，向日本關東軍發起猛烈進攻。同時，蘇聯太平洋艦隊海軍陸戰隊在朝鮮北部、南庫頁島、千島群島登陸成功。不到一周時間，日本關東軍精心布置的防線很快就土崩瓦解，官兵完全喪失了斗志，紛紛逃命，原來準備與蘇軍展開的一場大決戰成為一場追逃游戲，關東軍主力被蘇軍徹底擊潰。8月19日，關東軍最后一任總司令山田乙三大將終于向蘇軍提出了停戰談判的請求。在蘇軍大兵壓境之下，山田乙三被迫交出了象征指揮權的軍刀，成為蘇軍的俘虜。此戰，關東軍被擊斃8.3萬，59.4萬人投降。日本法西斯失去了負隅頑抗的資本。

8月9日上午10時，美國空軍又在日本長崎投下了第二顆原子彈。

1945年9月2日，美國海軍“密蘇里”艦上，日本向盟國投降儀式

由此，日本在中國內地戰場、中國東北戰場及日本本土，遭到三重打擊，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中共中央主席毛澤東發表聲明稱:“……蘇聯對日宣戰，已使對日戰爭時間大大縮短。中國人民的抗日力量應舉行全國規模的大反攻……”

國民政府主席蔣介石特致電斯大林，稱“蘇聯已向日本宣戰，首先予我極大精神及物質支援……日本必因貴國壓倒勢力之加入迅速完全崩潰……”

“降”與“戰”的最后爭斗

8月9日，日本政府急忙召開軍事會議，討論是否接受《波茨坦公告》。由于和、戰兩派針鋒相對，無法決定。無奈之下，鈴木政府只得將議題提交天皇定奪。8月9日，天皇裕仁被迫召開了御前會議，即所謂“最高戰爭指導會議”。會上，鈴木首相首先宣讀了《波茨坦公告》，同時當著天皇的面，要到會諸相發表意見。外相東鄉茂盛德、陸相阿南立即表示強烈反對。由于會議難以統一意見，一直開到10日凌晨仍無結果。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情況十分危急。此時，鈴木感到不能再作遲疑，只得起立宣布:“此刻已是10日午前2時，余恭請天皇陛下表示旨意，以圣斷為本次會議的最終裁決”。

這時，天皇裕仁流著淚說:“……如再繼續戰爭，不僅日本趨于滅亡，全世界亦將陷于不幸。此時，只有忍受一切，結束戰爭”。

眾相看到這個場面，遂不再作聲。這才有了一個“定論”，即決定在“不包括任何有損天皇為最高統治者權利”的條件下，方可接受《波茨坦公告》。10日下午7時，日本政府正式向中、美、英、蘇四國發出了《日本請降照會》。

《日本請降照會》全文如下:日本天皇切望促進世界和平，早日停止戰爭，俾天下生靈得免于因戰爭之持續而陷于浩劫。日本政府為服從天皇陛下之圣旨起見，已于數星期前請當時仍處中立地位之蘇聯政府出面斡旋，俾對諸敵國得以恢復和平，不幸此等為促致和平之努力業已失敗。日本政府為遵從天皇陛下恢復全面和平之旨意，希望因戰爭而造成之不可言狀的痛苦能盡速終結計，乃作出下列之決定:日本政府準備接受中、美、英三國政府領袖于1945年7月26日在波茨坦發表，其后經蘇聯政府之贊成的聯合宣言所列舉之條款，而附以一項諒解曰:上述宣言，并不包含任何要求有損于天皇陛下為至高統制者之皇權，是日本政府之竭誠希望。

日本政府的這份照會送出后，就在等待盟國的答復。

但是，日本陸軍內部的主戰派置天皇的“圣旨”不顧，仍不甘心其在戰場上的失敗。8月10日下午4時，日本陸相阿南竟通過電臺向日本全體陸軍官兵發表了《告全軍將士書》，聲稱:“縱面臨如何困難條件，斷乎擊滅群敵，貫徹維持神州之圣戰，而聲明全體陸軍鐵石之決意，將戰爭進行到底”；“縱令嚙草嚼土，伏尸荒野，亦須斷然奮戰，直至最后一個人”。日軍參謀總長梅津美治郎甚至電示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岡村寧次大將，狂妄地宣稱:“為維護國體，保衛皇土，全軍寧可玉碎決不收兵”。在接到國內軍部的指令后，岡村寧次遂向中國派遣軍發出指令:“本官決意率吾百戰百勝皇軍之最精銳部隊，抱全軍玉碎之決心，誓將驕敵擊滅……”

日本宣布投降

在日本軍隊內部一片歇斯底里的戰爭叫囂聲中，8月13日，美國國務卿貝爾納斯代表同盟國政府復電日本，核心內容是:日本政府必須傾聽盟國最高統帥的命令；天皇必須授權并保證日本政府及日本帝國大本營能簽字于必須之投降條款，俾《波茨坦公告》之規定能獲實施，且須對日本一切陸海空軍當局以及彼等控制之一切部隊(不論其何處)發號施令，交出武器。此外，并須發布盟國最高統帥在實施受降時所需之其他命令。盟軍將對日本實行軍事占領。直至《波茨坦公告》規定之目的達到為止等等。

鈴木首相接到電報后，立即召開內閣會議進行討論。在到會的15個閣僚中，有12人表示接受，另有3人仍竭力主張繼續進行戰爭。就在會議召開的當天下午，盟國向日本政府施壓的消息傳出后，東京發生了騷亂，一批陸軍軍官企圖進行武裝暴動。陸相阿南只得出面制止。政變失敗后，失意者紛紛切腹自殺。

8月14日，美空軍出動800架“空中堡壘”的超大機群，對東京、大阪、九州等地進行狂轟濫炸。當晚7時半，鈴木首相再次召開內閣緊急會議，請天皇裕仁親臨。裕仁百般無奈之下，只得下令起草停戰詔書，并錄音完畢，即刻送日本電臺廣播。

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以廣播講話《終戰詔書》的形式，正式宣布無條件投降。詔書一經廣播，日本鈴木內閣即告垮臺，主戰派的陸相阿南立即剖腹自殺。東久邇宮親王以皇叔(昭和天皇之叔)及本土防衛軍總司令雙重資格組閣。其閣員包括了米內、重光、中島、近衛等戰爭狂熱分子，警察頭子山崎巖則出任內相。

8月16日，日本中國派遣軍收到了來自日本大本營“立即終止戰斗行動”的指令。蔣介石以中國戰區最高統帥、特級上將的名義，立即致電駐南京的侵華日軍最高指揮官岡村寧次大將，內容為:應即通令所屬日軍停止一切軍事行動，并派代表至玉山(江西玉山機場)接受中國陸軍總司令何應欽將軍之命令；軍事行動停止后，日軍可暫保有其武裝及裝備，保持其現有態勢，并維持其所在地秩序及交通，所候中國陸軍總司令何應欽將軍之命令；所有飛機及船舶應停留在現地點，但長江內之艦船，應集中在宜昌、沙市；不得破壞任何設備及物資等等。

岡村寧次對于日本天皇宣布投降極為不滿。他在收聽了天皇的廣播講話后，一面向部下傳達，要求“謹遵圣諭”；同時，他給日本本土的大本營參謀總長梅津發了一封急電，狂妄地宣稱:“派遣軍擁有百萬大軍，且連戰連勝，以如此優勢之軍隊而由軟弱之重慶軍解除武裝，實為不應有之事”。

岡村寧次在中國駐扎多年，對中國的情況了如指掌，號稱一號“中國通”。特別是對國共兩黨之間的矛盾，經他長期觀察，認為兩者不可調和。因他本人將成為頭號戰犯，故想利用國共兩黨的矛盾，為國民政府當局在反共方面多多出力，也可以“戴罪立功”。于是在日本投降不久，岡村寧次討好何應欽說:“新四軍已向我發出到安徽天長投降的照會，但已被我拒絕?！焙螒獨J表示嘉許。岡村寧次還向何應欽提出建議:“中國最大的內患，是中共部隊的實力龐大，不可小視?，F長江與黃河尚有30萬日軍，建議暫不繳械，由本人率領，在貴司令的統一指揮下幫助國軍圍剿共軍，貴方只需負責供應給養，其他武器、彈藥、醫務方面概由我們自己解決”。

對于岡村寧次的這個建議，何應欽極為欣賞。但此事事關重大，何應欽不敢貿然作主，遂派親信將領冷欣持信乘專機前往重慶向蔣介石請示。蔣介石深知民心不可違，如果真用投降了的日軍打本國同胞，那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故一直沒敢采納。

日本政府投降后，中美英蘇四國政府經過磋商，達成了關于受降地區劃分的協議。其內容為:(1)中國的東三省及朝鮮北緯38度以北地區，由蘇聯軍隊受降；(2)朝鮮北緯38度以南和日本、菲律賓地區、太平洋地區，由美軍受降。(3)美軍負責對日本的占領，另組織盟國共同管制日本的機構；(4)中國戰區(東三省除外，包括臺灣、澎湖地區及越南北緯16度以北地區)由中國軍隊受降；(5)東南亞戰區由英軍受降，其中印尼地區由荷軍受降。

從8月18日起，在中國湖南芷江、南京，以及華北、華東、華南、東南、中南、臺灣、東北等地，中國方面對日軍進行了大規模的受降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