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認干兒

●夏庭龍

從前，安徽省當涂縣石臼湖邊住著個姓張的道士，大家叫他張道士。

張道士是個有頭有面的人物，有點學問，在當地說句話算句話，方圓幾十里有些名望，百姓無不敬畏他幾分。

見過張道士的人，有的人說他心眼好，樂于助人；有的人說他是別有用心，其實害人。眾說紛紜，褒貶不一。有關他的傳聞軼事很多，這里說的是張道士保干兒子的故事。

一天早晨，張道士蹲在茅坑上方便，一個頑皮的孩子撿起一塊石頭扔進茅坑里，臭糞濺了張道士一身。

張道士心里雖十分惱火，但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朝那投石塊的孩子看了一眼。“這是誰家的孩子？”他打聽到這孩子是當地財主劉員外的獨生兒子后，準備擇日去登門拜訪劉家。

話說那劉員外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視為珍寶。這孩子名叫劉童，從小嬌身慣養，寵愛有加。家中有萬貫家財，就指望著兒子將來有出息，能夠繼承他的家業了。

那天，張道士來到劉員外家門口，正好看見那劉員外在家里趴在地上，那個孩子騎在他身上當馬使喚。

“劉員外在家嗎？”張道士高聲喊道。

劉員外見是張道士，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急忙迎上前去：“張先生光臨寒舍，不曾遠迎，還望恕罪。”

張道士笑著說：“哪里的話，我是專程來拜訪的。”

“不敢當，歡迎歡迎！”劉員外將張道士請進屋里。

張道士一進門看到客廳墻壁上掛著一副對聯：

家須致富；

子必成才。

張道士心想：這老東西家已經富得冒油，還不知足，可你這位嬌身慣養的兒子就未必能成才了！可他卻笑嘻嘻地說“劉員外，可喜可賀！”

“張先生，不知喜從何來？

“我看你家少爺天資聰穎長大后一定大有作為。”接著張道士又說：“我此番登門就是為貴公子的事而來。”張道士只字不提孩子投石塊的事，反而一個勁地夸獎劉家公子。最后張道士說：“山人想與爾結為親家，日后好有個靠山，故要貴公子劉童做我的干兒子，不知員外可賞臉否？”

劉員外見張道士對自己的孩子贊不絕口，已是受寵若驚劉員外心想：張道士是個有學問的人，在他的教育培養下，兒子將來一定會成才的。他提出還要孩子做他的干兒子，更是求之不得，哪有不愿之理。“那就請先生費心了”劉員外千恩萬謝。

打那以后，張道士三天兩頭到干兒子家串門，每次來總忘不了帶一些孩子愛吃的東西。還常常叮囑干兒子：劉童啊，日后遇到為難之事，盡管來找干爹，一切都有干爹為爾做主。

這位劉家公子本來被爹娘寵愛壞了，又有了這么有錢有勢的干爹撐腰，變得更壞了。

從此，那劉童與社會上的一些流氓一道，偷雞摸狗，打架斗毆，什么壞事都干得出來。昨天砸破了東家的水缸，今天又燒掉了西家的柴堆。不要緊，張道士趕緊上門賠禮道歉，劉員外掏錢賠償。打傷了別人家的孩子，張道士馬上請醫生醫治。反正一切由干爹承擔，怕什么？這孩子更加肆無忌憚，一發不可收拾了。

劉家公子一天天長大，壞事也一樁樁做絕。攝于張道士和劉員外的權勢，受害者敢怒而不敢言。

一天，已長成大小伙子的干兒子劉童，又急急忙忙地來找他的干爹了。張道士見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樣子，知道他又干壞事了。“慢慢說，出了什么事，干爹為你做主。”張道士安慰道。

“我殺人了！我將前村二娃子殺了，干爹，你快給我說個情吧！”劉家公子以為跟以前一樣，只要干爹一出面，什么事情都可以解決。“說得輕巧，你殺了人，讓我去說個人情就能完事？自古以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唉！事到如今，干爹我也無能為力了。”張道士說完，輕輕地嘆了口氣。

看來，這位干爹料定他的干兒子遲早會有這么一天的。而劉家公子好像到現在才明白，自己闖下的禍已無法挽救了，這叫自種惡果自己嘗。

后來，有人為這件事專門寫了副對聯：

莫學劉童丟石子；

休當道士保干兒。

人們只要一看到有人過分寵愛自己子女的行為，就讀讀這副對聯，引起對方重視。這在當地幾乎成了示警名言，一直傳承到今天。

當今社會上確實也有不少過分溺愛自己孩子的父母親，無意中充當了劉員外、張道士這樣的角色。到頭來自己的孩子犯了罪，既害了社會，又害了自己的家庭。

愿這些家長能夠在“張道士保干兒子”的故事中得到一點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