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發票買賣鏈條斬斷記

文·圖/李軍和 曹雷

假發票買賣鏈條斬斷記

文·圖/李軍和 曹雷

2013年3月25日，隨著法官落槌，由江蘇省盱眙縣檢察院提起公訴的涉及非法制售發票、虛開發票6000萬元、偷逃稅金180多萬元的危害稅收征管犯罪案件塵埃落定。主犯姜求貴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罰金45萬元，其他13名被告人均被判處有期徒刑并處罰金，罪犯均表示不上訴。

一心發財撈偏門

1993年，本案主犯18歲的湖南人姜求貴懷揣著舍我其誰的發財夢，從家鄉津市市來到浙江，由于膽大心細、做事認真、勤奮好學，經過十年打拼，他在浙江臺州站穩了腳跟，并投資收購了一家加工廠，當起了老板。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姜求貴的企業經營日趨困難，在苦苦支撐三年后，于2011年11月倒閉，還欠了幾十萬元的債。18年苦心奮斗歸零，姜求貴游蕩到淮安市，遇到了過去臺州的熟人“阿亮”。看到往日不如自己，而今車亮衣鮮、出手大方的“阿亮”，姜求貴連忙求教發財之道。正缺人手的“阿亮”告訴他，自己從事違法代開發票生意，但自古富貴險中求，問他干不干。發財無門的姜求貴爽快地答應了。姜求貴給自己印制了化名李絲、業務項目代開發票的名片，到處散發。也許是機會的眷顧，半個月內，就有十幾個人電話聯系他開票，扣除上繳“阿亮”的費用，就賺了2000元。此時，不知是“阿亮”想幫一把還是感覺風聲有點緊，他告訴姜求貴，他還有其他生意要打點，想將制造假發票的設備和空白的發票打印紙賣給姜求貴，利欲熏心的姜求貴毫不猶豫地花1.5萬元將之全部買了下來。

姜求貴是精明的，他看準了一些機關、企業、個人為了少繳稅對假發票的巨大需求，于是立即著手擴大制售假發票人手。在2012年春節回湖南老家期間，姜求貴以能賺大錢為誘餌，動員情人、前女友和其他四個親友一同前往淮安“發財”。當過企業老板的姜求貴，對管理是有一套的，他先為每人起了假名字，如情人叫碧玉、羿某某叫魯志，看到窗戶，他為彭某（女）起了一個可笑的“任窗”的名字，并以假名字為各人印制了名片。然后在路邊刻字攤私刻了江蘇省貴萊物資有限公司、江蘇省祥寶貿易有限公司、淮安市鼎昇稅務代理咨詢服務中心三枚“公章”，安排前女友以其前夫的名字在淮安市某農行營業點開了一個收錢賬戶，讓情人管理賬務，于是一個制售假發票組織就在姜求貴的精心策劃下組建起來了。

姜求貴安排他的部下每天像“蝗蟲”一樣，穿行在淮安市的大街小巷、廠礦企業、市場小區，散發代開發票小廣告。據姜求貴等人供述，從2012年2月到7月6日被公安機關抓獲的四個多月時間，共散發假名片2萬多張，在街道、樓道張貼、油漆噴涂3000多處。僅兩個多月淮安市區到處都能看到姜求貴的代開發票小廣告，甚至在淮安市區標志雕塑下都油漆噴涂了代開發票的小廣告。

很快就有客戶主動上門，一名在淮安做生意的東陽商人陳某電話聯系了姜求貴，姜求貴告訴陳某“除了增值稅發票，其他機打發票都可以開，稅務機關的稅率是3%，他開票收費是1%”，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雙方達成按照票面金額0.8%的收費標準。為了鞏固“客源”，姜求貴主動提出發票入賬后付款。隨后陳某將要開發票的張數、單位名稱、產品名稱、產品數量、產品單價、金額通過手機發給了姜求貴，姜求貴按照要求制作了九張金額共1116萬元的假增值稅普通發票，郵寄給陳某。陳某在報賬后很守信用地向姜求貴指定的農行賬戶匯去9萬元費用。由于第一次雙方合作良好，姜求貴為了籠絡住這個重要客戶，主動將收費率調整為0.6%，至案發時的四個月里，姜求貴共為陳某非法制造江蘇省國稅普通發票153份，發票面額3497萬元，收取費用21萬元。

據陳某在盱眙縣檢察院供述，他知道姜求貴代開的是假發票，但普通發票一般查得不嚴，到稅務機關開票要繳3%的稅金，在姜求貴處開假發票只要付0.6%的費用，能夠節省60多萬元。

2013年2月1日，江蘇省盱眙縣檢察院以涉嫌虛開發票罪對陳某提起公訴。3月25日，判決陳某有期徒刑1年6個月緩刑2年并處罰金40萬元，追繳稅金102萬元。

偷雞不成蝕把米

宿遷市某景觀設計制作有限公司在法人代表葛某的經營下效益很好。2012年6月，會計告訴葛某公司要申報二季度所得稅，公司賬面利潤可觀，因而稅金要繳幾十萬元。該公司是幾個人集資開辦的小企業，葛某知道所得稅稅率是利潤的25%，他認為倘若利潤繳給國家，就會減少股東們的紅利，于是心有不甘。一天開車葛某去淮安市區辦事，車子停在路邊等人時，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在他車子雨刮器下夾了一張名片。閑來無事的葛某從雨刮器下拿過名片，一看是代開發票的小廣告，上面有聯系人“李絲”和手機號碼便“豁然開朗”，想到了少繳所得稅的辦法──“虛開發票，增加成本，沖抵利潤、少報稅收。”

葛某連忙撥打“李絲”的手機號碼，得知“李絲”代開的發票不是稅務機關正規發票后，財迷心竅的葛某，依然通過討價還價達成了這筆買賣。葛某付0.8%手續費，讓“李絲”代開10張金額共320萬元的假發票。當天葛某留宿淮安，第二天，喬裝打扮的“李絲”戴著大墨鏡，提前來到約定地點。先謹慎地觀察一下周邊情況，發現沒有問題，才與葛某見面，雙方互換了10張假發票和2.5萬元現金，隨即各奔東西。

回到宿遷，葛某安排將假發票入賬，成功沖抵了幾十萬元所得稅。但僅過20多天，7月中旬，一組警察出現在葛某的辦公室。葛某因虛開發票犯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并處個人罰金8萬元、單位罰金10萬元。判決后，葛某后悔不已：“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公檢法聯動高效辦案

“姜求貴非法制售發票犯罪案”是一起先后適用兩個刑訴法的重大刑事案件，從案件立案偵查開始至一審結束，江蘇省盱眙縣檢察院充分發揮橋梁作用。

2012年6月，江蘇省盱眙公安機關接到舉報，反映本地某企業用虛開發票入賬，沖抵所得稅申報金額的情況，便迅速立案偵查，于7月6日，將姜求貴等六人抓獲。通過訊問發現姜求貴等團伙主要犯罪地不在盱眙，盱眙公安機關向盱眙縣檢察院協商案件管轄，盱眙縣檢察院指派專人了解案情后，依據《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對于刑事犯罪有多個犯罪地的，可以由最先發現犯罪的偵查機關立案偵查”的相關規定明確通知盱眙公安機關可以繼續偵查，并依法對姜求貴、羿某、李某等三名主犯批準逮捕。

審查起訴階段，鑒于該案涉及地域廣、人數多，主動建議公安機關將十個案件并案移送審查起訴，并通過法律監督追訴了姜求貴等人遺漏的1千萬元非法制售發票犯罪事實。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

檢察官點評

姜求貴等人非法制售發票、虛開發票犯罪一案是近年來我省發生的重大危害稅收征管犯罪案件。根據盱眙檢察院統計，2012年2月至7月，姜求貴等人制售假發票400多份，發票面額6000多萬元，涉及江蘇、浙江、安徽等六個省市，涉案人數達110多人，其中構成虛開發票犯罪14人，造成國家損失稅收180多萬元。

該起犯罪呈現出犯罪團伙化、犯罪手法專業化、假發票高度仿真化、涉案人數多、涉案金額大等特點。主要原因：一是犯罪成本低、收益高，姜求貴投入只有1.5萬元，四個多月受益50萬元，促使犯罪分子鋌而走險謀取高回報。二是市場需求大，該案有110多名機關、企業及相關人員通過使用虛假發票、非真實交易的發票虛列生產經營成本、偷逃稅款，為非法制售發票犯罪提供了巨大的市場空間。三是設備極易購得、操作簡單。姜求貴等人犯罪所需要的電腦、打印機、掃描儀、全自動曬版機等數控設備以及制作數字模塊，市場上可以方便地購買，缺少監管。四是刑事打擊難以威懾犯罪，制售假發票犯罪刑法入罪門檻過高，刑罰偏輕，罰金刑適用標準不明確，難以起到威懾犯罪效果。

目前，制售假發票犯罪對經濟發展、社會管理產生以下嚴重后果：侵犯了國家正常的稅收征管秩序，造成稅收流失；影響國家經濟數據統計的準確，誤導政府決策；誘發其他犯罪，虛假發票為制造假印章文件、財會假賬、貪污賄賂、洗錢、詐騙、侵吞國家資產等經濟犯罪提供了便利條件；占用大量司法資源，制售虛假發票犯罪涉及面廣、涉案人數多，案件辦理中司法機關必須投入大量人力物力。

在辦理該案中，我院按照“分工負責、相互制約、相互配合”的原則，主動密切與公安、法院的聯系、配合，形成有效的打擊合力，在較短的時間內審結了案件、懲治了犯罪。案件辦理期間，盱眙縣檢察院通過檢察建議向縣政府建議開展全縣虛開發票專項檢查，得到了政府的采納，聯合公安、國稅廣泛開展“送法”活動，從而提高了機關單位、企業員工的法制意識。

——江蘇省盱眙縣檢察院檢察長徐蔚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