桅子花香

黃榆南

（ 一 ）

當窗外的桅子花香輕點我的鼻翼，我才猛然驚覺已經五月了。

五月，對我這樣的小胖子來說，是一種災難，不亞于世界末日，畢竟我體積太大，忍耐力有限，與它相愛，實在太難。一到五月，我就像入冬的蛇，一動不動地躺在空調下，鋪張小涼席。媽媽常取笑我像翻著肚皮的大青蛙……

（ 二 ）

這幾日，媽媽驚奇地發現，我不再窩家里了，其實是我找到了新玩伴，所以把涼席、空調什么的扔一邊去了。那天，我在樓下的桅子樹下發現了一個跟我一般大的女孩，她正蹲在地上拾桅子花瓣，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在她手里的不是桅子花瓣，而是稀世珍寶似的。我有點好奇，走上前去和她隨意聊了幾句，聊著聊著，就成朋友了。

她叫蔣敏，是新搬來的。

（ 三 ）

這些日子，和蔣敏越來越熟了，我才發現人不可貌相，別看蔣敏長得秀氣，但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整個一個小潑婦，就像鄰居吳奶奶家的“肉松”，個頭不大，脾氣倒不小。有一次，我不過動了動它的飯碗，它就要咬我，愣是追了我好幾層樓，偏偏它又長了副騙死你不償命的純潔相。

一次，為了爭誰先上樹，我倆又爆發了“口舌之戰”，只聽見她喊：“你知道秦始皇是怎么死的嗎？是被我打死的！你還敢惹我！”我馬上回敬：“什么呀？我又沒打你罵你，你是不是有病??！”她頓時兩眼噴火：“你敢說我有??？”說完雙手舉起，變成“九陰白骨爪”，動用“凌波微步”，以猛虎下山之勢，猛撲過來！我一看這架勢，立刻條件反射，來了個“三十六計，走為上”，撤！腳底一抹油，溜得比一縷煙還快。她立刻開始對我進行“追殺”。“站??！別跑！我要打你個‘落花流水！”結果是，我被她揪住耳朵，慘叫不已！

回到家，我特意翻了好幾本詞典，為蔣敏取了個綽號，叫“孫二娘”，跟她絕配！

（ 四 ）

那天早上一出門，我就看到我家門口的大白墻上多了一只千年神獸。為了表達我的“謝意”，當天下午，我就去了一趟“孫二娘”家。至于我為什么會知道這是她干的好事，主要是她畫得實在太難看了，讓我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是她的杰作。臨走時，我還跟她媽媽打了不少小報告，我估計“孫二娘”當時一定恨不得找把菜刀解決了我，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我似乎看到蔣媽媽從背后拿了個雞毛撣子出來，當時，我還是小小內疚了一下。畢竟這事是完全可以私了的，那樣她還能免受一頓皮肉之苦。

（ 五 ）

告狀風波后，“孫二娘”和我冷戰了好久，不過當我抱著一堆零食跟她認錯后，她也就原諒我了，不過這是因為我，還是那一堆零食就不得而知了……

那時候，我和她常常去禍害院子里的桅子樹。

再后來，她搬走了，走的時候送給我一個小香包，她親手做的，里面是干了的桅子花，那時，我還借機取笑了她毫無技術含量的做工。她看著笑趴在地上的我說：“這樣，等五月過了，你就還能聞到桅子花香了！”

那個香包，我還留著，它至今還殘留著桅子花的清香……只是現在，剩我一個人每年看著桅子花開，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