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戲也是歌

摘 要：紫陽民歌劇在60年被列入《中國戲曲曲藝詞典》正式成為一種地方劇種，《王二嫁嫂》作為紫陽民歌劇第一部成熟的作品功不可沒，戲曲與民歌相結合的模式奠定了紫陽民歌劇的音樂風格。

關鍵詞：紫陽民歌劇《王二嫁嫂》；漢劇；民歌

59年春，為迎接建國10周年的到來，以紫陽縣文化館黃群眾為首的文藝工作者創作了鞭撻舊社會“賭與毒”，弘揚善良美德的作品《王二嫁嫂》（后面簡稱《嫁嫂》），并久演不衰。劇情來自于紫陽民間流傳的家庭故事《嫁嫂失妻》，唱詞來自于紫陽方言口語，曲調取材于紫陽民歌，伴奏模仿漢調二黃，紫陽人演，紫陽人唱，是一部真正的“紫陽制造”。60年代，紫陽民歌劇被列入《中國戲曲曲藝詞典》。本文主要對《嫁嫂》音樂進行分析。

1 音樂創作特點

1.1 曲牌連綴體的編創模式

《嫁嫂》的音樂受紫陽漢調二黃的影響，借鑒中國曲牌體戲曲音樂的創作模式。曲牌體是中國戲曲音樂的一種結構方式，以曲牌作為基本結構單位，將若干支不同的曲牌聯綴成套，構成一出戲或一折戲的音樂。曲牌體音樂的創作過程是“編詞填曲”模式，包括選曲（選擇合適的曲牌）和改曲（進行適當的改編）。《嫁嫂》劇中所有唱段均按這種創作模式進行的，只不過用紫陽民歌的曲調代替了傳統曲牌。運用民歌曲調時進行“二度創作”的不多，基本屬于“拿來主義”，《嫁嫂》中共有較完整的唱段20余處，大部分是原民歌曲調的移植，只有少數片段稍有調整。

1.2 敘詠加敘事的音樂布局

整個劇中的音樂可以分成敘事音樂和敘詠音樂兩種，在原理上和西方歌劇中的宣敘調與詠嘆調具有相似之處。推動劇情發展的對話或是陳述性語氣的段落選用陳述性較強，具有說唱特征的曲調來匹配。紫陽民歌中具有說唱特點的曲調主要是風俗歌曲《花鼓子》和少量歡快詼諧的小調。如劇中梁氏與刁氏的唱段《借錢》是用《學生調》來吟唱的，梁氏與王二的對話段落《送衣》用花鼓子中的數板部分變化的。情感宣泄和偏情感性的對話段落選擇舒緩的曲調來匹配，屬于敘詠音樂。敘詠段落音樂性強、旋律優美，是《嫁嫂》中最有特色的部分。縱觀《嫁嫂》的整體音樂布局，音樂原型基本來自小調，因為小調一般經過歷代的流傳，在藝術上經過較多的加工，具有結構均衡！節奏規整！曲調細膩！婉柔等特點，具有曲牌音樂的特征。

1.3 文、武、高腔相結合的伴奏模式

《嫁嫂》在伴奏上明顯表現出戲曲與民歌混搭的效果。伴奏分文、武兩場，文場配器以當地觀眾最熟悉的笛子、二胡、秦胡、三弦為主，輔以大、小提琴、揚琴等，雖和戲曲的伴奏樂器編制相似，但在伴奏手法上明顯傾向于民歌的風格。戲曲伴奏常把“托”、“裹”、“襯”、“墊”的手法融為一體，除演奏骨干音外還必須貫穿一些非骨干音，在唱腔曲調中起到補充作用，使唱腔曲調更為豐富且連貫。《嫁嫂》的文場樂器擺脫了戲曲中這種“套子”模式，各種樂器在一定的和聲基礎上承擔不同的織體功能，旋律性樂器演奏前奏、間奏和復調式。武場基本保留了紫陽漢劇和花鼓子的鑼鼓伴奏方式，以不同類型的鼓、板、大鑼、小鑼做主奏并輔以盤、杯、鈴、木魚等小打擊樂器，在演奏中根據戲劇中人物的唱、念、做、打來貫穿全劇。值得一提的是，《嫁嫂》在文、武場伴奏的基礎上，為了增強高潮熱鬧的氣氛還借鑒了四川“高腔”和湖北“花鼓戲”的后臺伴唱模式，在唱段結尾以襯詞襯腔的高腔方式合唱，使氣氛熱烈，彌補了小調音樂缺乏高潮的天然不足。

2 音樂表現優勢

2.1 通俗易懂

《嫁嫂》以老百姓的審美需求為創作目標，除了劇本、臺詞、對白等通俗化的要素外，在音樂上也體現出極強的通俗性與群眾性，所以自59年上演以來，久演不衰，老百姓一致評價“好看、好聽、好懂、好學、久看不厭”。“好聽”、“好學”體現了音樂的通俗性，一些唱段一聽就會。《嫁嫂》音樂之所以具有如此群眾基礎，是因為音樂元素不陌生，一個是在紫陽流傳了數百年的地方劇種，一個是伴隨老百姓生活的民歌，盡管組合成了一種新的模式，但一切還是熟悉的，用曾經的審美經驗“照單全收”，不需要新的欣賞模式和審美適應。當然，通俗易懂是有限定的，只在文化背景相似的環境下通用，當年《嫁嫂》在湖北、四川演出受到歡迎正因如此，而一旦超出相似文化的地域圈就變得既不通俗也不易懂了。

2.2 風格濃郁

《嫁嫂》的音樂全用經典傳統紫陽民歌曲調套用，方言演唱，看完整部劇的同時也相當于欣賞了一場原生態紫陽民歌的饕餮盛宴。一個地方的音樂風格最直觀的反映便是在民歌曲調中。《嫁嫂》完全可以滿足一個人對紫陽民歌風格的認識，因為劇中不僅有數十首不同的民歌曲調，而且每一首都是經過挑選的、具有一定代表性的經典。濃郁的地域風格相當于一張特色名片，具有很強的身份辨識度，在多元文化碰撞交織的浪潮中很容易凸現出來。

3 戲劇性方面的不足

3.1 主題散亂

一部劇必須要有主題思想，同理音樂上也必須要具備主題。主題是一部劇的音樂靈魂，在劇中會多次原樣出現或變化出現，具有極強的分辨性，容易和觀眾建立起親近關系，是最容易被記住的音樂片段。《嫁嫂》采用多個不同民歌曲調聯綴，每一個曲調在音樂邏輯上并無關聯，整體音樂從頭到尾沒有一根串聯的主線，音樂之間的聯系全部建立在劇情上，音樂結構顯得松散。盡管音樂都很優美，卻沒有一個突圍出來的主題讓人輕松記住。當然，此觀點具有相對性，對紫陽人來說，所有唱段都是熟悉的、好記的。但對于局外人來說，主題散亂是客觀存在，這一觀點多次在紫陽民歌的研討會上被專家提到過。

3.2 情感單薄

民歌是老百姓口頭傳唱的，簡單明了是其最大的特點。《嫁嫂》音樂的“拿來主意”在一些片段中適合，但在某些戲劇性較強的內容時就表現出明顯的不匹配。紫陽民歌短小、簡單、平穩，明顯撐不起大起大落的劇情起伏。如梁氏的《三炷香》，本應該是一個內心極度沉痛，悲傷的段落，但套以四平八穩的小調使該處情緒大打折扣。戲劇性較強的段落“拿來主義”是不行的，必須要做一定的發展，從結構、節奏、節拍、旋律、調式等方面進行變化，甚至是用民歌素材引申出新的旋律，以適應情感的起伏。

3.3 缺乏對比

一部劇要想從頭到尾吸引觀眾注意力，除了劇情本身精彩外，還必須要在音樂上時刻刺激著觀眾的審美。刺激需要不同的元素對比，任何好的東西持續時間過長都不是一件好事。《嫁嫂》在音樂上對比較弱。首先，歌唱性旋律與非歌唱性旋律要對比。優美的旋律需要刺耳的、說唱般的旋律對比才能襯托出來。《嫁嫂》音樂從頭到尾都是優美的紫陽小調，顯得有些膩，缺乏應有的對比刺激；其次，主題與非主題缺乏對比。沒有主題的對比便沒有情感的對比，會對劇情的立意效果有影響。再次，敘事與敘詠風格對比不夠。敘事段應當具有歌劇宣敘調的某些功能，優美旋律不是它的職責，它應該具有說話般的語氣，或抑揚、或頓挫、或平和、或爭吵。敘詠段則要優美的、深沉的、跌宕起伏的多種性格的旋律來表現。《嫁嫂》的敘事段過于旋律化，敘詠段形象又過于單一，缺乏深沉、斗爭等多樣化情緒的旋律。

《嫁嫂》是第一部紫陽民歌劇，它奠定了紫陽民歌劇在中國戲曲史上的地位。一路走來，有過輝煌，有過沉淪，不可否認的是，紫陽民歌劇才開始起步，要走的路還有很長。

參考文獻：

[1]楊銀波.紫陽民歌音樂研究[M].西安：西北大學出版社，2012.

[2]安康專區演出代表團.紫陽民歌劇[J].陜西戲劇，1960（4）.

作者簡介：楊銀波（1980—），男，喀什師范學院藝術系教師，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