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囧”現象談青少年正向心理教育介入

【摘 要】從青少年心理發展的角度分析“囧”現象不斷擴散的深層原因，并從正向心理學的角度探索有效的響應策略。

【關鍵詞】青少年 “囧”現象 正向心理

【中圖分類號】G【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50-9889（2013）06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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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囧”的流行及含義

（一）“囧”的前世今生。“囧”字被中文網友稱為“21世紀最牛的一個字”，它已成為網絡象形文字的獨特標志，并由此衍生出以“囧”為代表的網絡流行語文化。“囧”的讀音如“炯”，原本意思為“大明、窗幾明亮”。在網絡文化里，“囧”已成為年輕網民常常使用的哭笑不得的臉孔符號，表達一種悲傷、無奈情緒的表情。

“囧”字的流行是我國臺灣地區一些網友受到日本網絡語言“Orz”（把“O”當人頭，表示“失意體前屈”；“rz”當身體和手腳，傳達“輸給你，拜服”的“象形”意義。這是一種心情符號，簡單卻傳神。）的啟發，用“囧”代替“O”，使得“失意體前屈”的頭部更加寫意，用“囧rz”來夸張地表現出無奈的意思。普通話的“囧”與“窘”同音，讀起來的感覺也很容易跟窘境、窘況聯想在一起，普及速度飛快。又用其字的形象來表示“尷尬”、“無奈”、“真受不了”、“被打敗了”等意思。

（二）“囧”亞文化流行。“囧”這個原本絕大多數中國人都不知該如何讀的漢字，突然之間大行其道起來：在網上隨便一搜就有超過1200萬條關于“囧”的信息，百度貼吧里有專門的“囧吧”，跟帖者過萬，各種以“囧”命名的論壇、博客、視頻、圖片和網絡小說層出不窮。“囧”這種難以把握的網絡象形文字，在虛擬的網絡中成了聚合性的力量，成為區分網友類別的依據。隨著網絡次文化的興起，主流媒體開始嘗試引入“囧”字作為新聞元素，開始在電影、商業與美術廣告界產生效應。在香港，有網民將電視劇《亂世佳人》中演員胡杏兒常做的委屈八字眉模樣與“囧”字相比，進行惡搞，促使“囧”字在網絡上更加流行。在臺灣，在《海角七號》大賣之后，《囧男孩》也跟著被注目，引起民眾對“囧世代”青少年的關注。在舉世矚目的北京奧運會開幕的當天，上海多倫現代美術館舉辦了“囧—表現與姿態”第三屆上海多倫青年美術大展。參展者大多為“80后”，作品反映了當今社會中人的精神狀態：介于現實的壓力和無奈之間，尋找心理平衡點。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對“囧”的認可，“囧”字的魅力和文化，已經從網絡滲入生活，并且開始商業化。對于“囧”文化的流行，引起了一些爭議。有人認為應該尊重漢字，用來惡搞不雅，有損中華民族文化的厚重感。但是也有人認為對“囧”字的重新解讀是一種積極的文化傳播現象。學者胡旭東則認為：“‘囧’是社會人的虛擬‘出軌’，是網絡匿名狀態下惡情趣和破壞、毀滅欲望的大爆發”。

二、“囧”現象下的青少年心理訴求

“囧”字用最直接的表情語言，集大成的多義性和多種情緒宣泄的可能迎合了青少年心中的“需求”。“囧”現象反映了青少年的以下五種心理訴求。

（一）不想長大或延后獨立。青少年時期是個體從兒童期邁向成年期的一個“交接”歷程，生理上的成熟帶動其在社會及經濟關系上的改變，經歷從依賴家庭到逐漸獨立的“陣痛”過程。生理上的成熟，女性和男性分別約在15歲及17歲即近完成，但是何時才能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成人，卻視生理和社會因素互相影響而定。在傳統社會里，青少年較早地協助家庭的生產、經濟活動，較早成家，成為一個新家庭的“大人”。在現代社會里，升學機會的增加和社會的復雜性延后了青少年獨立的時間，但也相對地增加青少年學習前人經驗、累積相關知識的機會，使依賴到獨立的過程是漸進的。當今的青少年生在改革開放年代，長在經濟迅猛發展時期，父母給予他們充裕的經濟支持，促使他們延后獨立，不想長大，也不需要長大。他們童心未泯，用樂趣對抗規則，用“可愛”對抗嚴肅，用無厘頭對抗程序化，用玩的態度對抗繁冗的世界。他們不想整日為生活而不停地奔跑、忙碌，不想為了前程而不斷地思考、掙扎，以逃避的心理面對復雜的社會現實。

（二）尋求認同。青少年在試圖擺脫成人社會、傳統教化的束縛和保護的同時，也開始對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給予評價，試圖建立一個特有的自我概念，及對自我的認同。這樣的自我認同，常常是有別于父母、權威加諸的評價或要求。為了區別與父母的不同，青少年常刻意表現“標新立異”、“流行”，以在屬于他們的族群和世界里，獲得來自同輩的肯定與認同，并提升歸屬感與自我價值感。網絡是青少年人際交往的新場域，通過網絡空間中的串聯與實時交流，提供更為龐大的信息洪流，“囧友”可從中擷取的自身欲望的作品，經由展示而建立自我認同。在“囧”現象中，“囧友”通過“囧”文本創作與分享的展示過程，建立自我認同，并且找到能夠共享意義的社群成員。即使在網絡中受限于匿名的特質，無法得知“囧友”的真實身份，但其在線ID、昵稱就是網絡空間中身份象征。

（三）自我表達。“囧”字十分戲劇化地表現出人們面對窘境時的表情。即便不認識這個字，只一眼，便能感同身受窘迫時的心情。這樣戲劇化的視覺效果，給予了閱讀人充分的直接的視覺想象。這也迎合了網絡時代的文本閱讀的一大特點。為了在同輩中獲得贊美或者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囧友”花費心思將“囧”的形象和表意進行各種延伸，面譜、服飾、姿勢，甚至表演藝術，無一不是刻意凸顯自己的特色。“囧”的譜系也呈現饒有趣味的現象，“崮rz”是囧國國王；“莔rz”是囧國皇后；“商rz”是戴斗笠的囧；“囧rz”指的是自己被對方打敗了，等等。不管是戲謔還是展示創意，都是“囧友”表達個性，獲得有自我印記的作品，并表現出與主流文化明顯的區別。在“囧友”，“囧”行為就如一種癥狀，已使許多人付出金錢、時間的代價，甚至荒廢學業。但是，許多人仍樂此不疲，沉溺其中。

（四）挑戰權威。青少年在追求獨立自主的過程中，面臨著許多內在的矛盾和外在的沖突。心理上，青少年極力想擺脫長久以來父母、家庭的保護和管束，變成“真正的大人”，但在現實中仍不能全然獨立、自主。青少年可能通過一些叛逆性或攻擊性、易怒的行為來舒解其所面對的壓力。尤其當成人無法了解或認同其在發展上的需要和面臨的困境，仍以權威性態度和不當的溝通方式對待時，彼此間的沖突就會增多或變得激烈。“囧”現象發展最明顯的特征在于青少年追求平權與多元價值，挑戰傳統價值體系與輕視權威，以彰顯其張揚的自我文化。

（五）追求新奇。在“囧”的文本取材范圍方面，早期網友大多指向個人內心世界，多為個人情緒的紓解或以自娛為目的，形式較為單一，“好玩就好，不需要有任何意義”。而發展至今，取材范圍更趨廣泛，許多是從現實生活而來，不乏社會熱點、尖銳題材。因為“囧”表達種類眾多，有時會出現“爛”到令“囧友”無法想象的“囧”作品，在令“囧友”驚奇于他的“爛”之余，更以此題材創造新作品。有時為了“反”原版文本，有時則為了純粹創意的發揮。“囧”的惡搞、搞笑文本在網絡中經由不斷的交換、分享，改編再改編而流傳、激蕩出更多富有創意的內容。呈現形式多為詼諧、搞笑，以自娛娛人為宗旨，有單純的文字型式，也有動、靜態影像與聲音。“囧”的表現途徑也不只在網絡世界里，可以無所不在、可隨時隨地在現實生活中體現出來。

三、正向心理教育的介入策略

隨著正向心理學的興起，國內對青少年進行正向心理教育介入的研究蓬勃發展，希望通過培養青少年的同理心、知足、自信等正向心理來消弭負向的“囧”心理；通過樂觀、正向意義及內在動機來啟發青少年的內在價值觀。“正向心理教育介入”是強調以團隊合作的方式發展和執行方案，采用個別化、正向、多重而完整的心理介入策略。更重要的是增進青少年溝通、社會適應和自我情緒管理能力，以促進精神層次的健康及充實生活所需的積極技巧。根據這一理念，正向心理教育的介入可以采取如下做法：

（一）培養生活技能促進青少年成熟和正向自我認同。生活技能是指促進個人健全發展和降低危險和傷害的能力。擁有較多生活技能的年輕人，在面對日常生活的種種挑戰時，能夠積極應對，進而順利完成其發展和社會任務，能負起個人的生活責任，同時滿足社會文化的期待和獲得正向自我認同。世界衛生組織建議應培養青少年三類生活技能，一是以溝通、協商、拒絕、自我肯定、人際關系、同理和觀點取替等社會技能。二是做決定、問題解決、批判性思考、自我察覺與評價等認知技能。三是壓力管理、情緒管理、自我管理和控制等情緒調適技能。而游戲、角色扮演、小組任務與討論、情境分析和一對一練習等交互式教學法是生活技能訓練的最佳教學策略。在教導生活技能時，指導人員必須重復呈現學習行為的模范、觀察、社會互動等自然過程，并透過家庭、學校、社區等社會環境提供學習者多樣、重復和有助深化的情境。

（二）創造正向環境，培育正向特質促進和諧關系的形成。正向心理學指出，智能與知識、勇氣、人性、正義、節制與卓越等六大正向特質，以及樂觀、積極和希望感正向情緒是影響個體身心健康與獲得幸福快樂生活的重要因素。采取正向行為支持措施的學校，以及家庭內聚力較強的家庭氣氛，可以促成個人正向情緒、長處與美德培養以及建立的環境。在在學校中，應建立亦師亦友、相互尊重的師生關系，教師運用引導式的管理（lead-managing）對學生加以關懷、輔導；教師對學生不僅需要恩威并施，更應首先以恩慈來相待。教師要善用專家、職位或合約等“權威力量”來影響學生，而不是用“權力”。學校所有員工必須共同肩負起關心、愛護與教育學生的責任，以團隊合作的方式共同促進青少年的成長。而在家庭中，家長的仁慈、尊重、堅決和鼓勵，是最為重要的元素。家長和學校以一致性的態度來面對青少年的成長問題，最重要的是，家庭要提供一個安全且溫暖的支持環境，以消弭青少年的負向心態，改善與提高他們的生活質量。社會與大眾媒體應通過提供正面事件、事跡等正面訊息及力量來引發青少年的模仿和學習，以消弭各種負面資訊的影響。

（三）提供成功機會體驗生活，讓青少年過有創意的生活。許多研究顯示，正面體驗比負面體驗更具預防效果，并且有益身心健康。歡愉、興趣、滿足、自信及愛等正向情緒，可以促進行為的方式。正向體驗激起心理的堅毅性，并引發幸福感。心理治療大師維克多·弗蘭克認為通過實現三種價值來發現生命的意義：創造性價值——是指透過某些工作或嗜好所建立的關系，以及生命中的付出和貢獻，來找到事物的內在價值。經驗性價值——對世界真、善、美的接納及其感受的意義，包括從文學或從生活中去體驗愛的感覺。態度性價值——面對不可改變的命運時，所衍生出來的立場，思考自己為何而活，采用“自我超越”的方式來反觀自己，把握機會及珍惜時光。家庭、學校、社會通過為青少年創造參與正當的戶外休閑活動，不僅可以培養技能，還可以讓青少年發泄多余的精力，不至于將精力用于不正當的休閑之上，或有預防犯罪及性侵害的效果。例如PA（拓展訓練）戶外生活體驗，是近年來新興的活動。參加者通過活動過程，增強應變能力，增加面對事情時的彈性與柔軟度，可以使因適應力及挫折容忍度不佳導致心理或行為偏差的青少年，獲得生活調適與重拾健康的機會，也可為青少年提供各種志愿服務、藝文、游戲等活動的機會，既培育他們的社會責任感、團隊合作意識，又使他們能夠有機會把想象力轉化成真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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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韋凡榮（1976- ），女，廣西荔浦人，碩士，桂林旅游高等專科學校講師；何昭紅，廣西師范大學心理健康中心教授，碩士生導師，中國心理衛生協會大學生心理咨詢專業委員會常委。

（責編 何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