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中秋節了,辛里明提著兩瓶茅臺酒出了家門,徑直向同住一個小區的市教育局局長遲新好家走去。因為辛里明的兒子明年秋天就要由初中升高中了,今年期末考試成績不理想,想托遲新好給幫個忙,說句話,交上擇校費上個重點高中。為這事他老婆半個月前就提醒他,趁中秋節這個機會到遲局長家里坐坐,送兩瓶酒,免得明年秋天兒子升高中時現求人現燒香,讓人家指著咱脊梁骨說咱“視利眼”。
來之前,辛里明從家里的酒柜里取出那兩瓶保存了五年多一直沒舍得喝的茅臺酒,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半天,一邊用濕毛巾細心地擦去掛在上面的塵土,一邊對老婆說:“上個月你爹過生日,你說趁人到的齊把這兩瓶茅臺喝了我沒同意,你還說我小氣,結果怎么樣,現在派上大用場了吧?”老婆不冷不熱地回道“算你英明行了吧?”辛里明毫不謙虛的說:“那當然。”正為孩子學習成績下降而心煩意亂的老婆聽了辛里明這話沒好氣的說:“咳,多大地點事,值得這么得意嗎?你還是個男人嘛。”辛里明見老婆翻了臉,在嗓子眼里嘀咕了一句“更年期”就不再吭聲了。他知道自己再多說半句話,就有可能戳著老婆那根愛嘮叨的神經。老婆原本并不這樣,也是個不笑不說話,一笑倆酒窩,靚麗恬靜,讓很多男人瞅著心旌蕩漾,神不守舍的女人,自打上個月他們公司財務部搞競爭上崗,跟她對桌的孫麗娜當了財務部經理后,她就像吃了“槍藥”似地,回到家動不動就發火,找個茬就嘮叨,說什么:“一個女人的成功,身后必須有一個成功的男人?!毙晾锩髀犃思m正說:“人家原話是一個成功的男人身后必定有一個賢惠的女人?!崩掀怕犃藘裳垡坏桑瑓柭暬鼐吹溃骸澳氵€好意思說這話,我這么賢惠你成功了嗎?”問的辛里明當場啞口無言。
辛里明小心翼翼地把兩瓶茅臺酒擦拭一新,裝進原裝的紙質禮品袋里,又小心謹慎地拎著,一路感慨一路不安地來到同住一個小區的市教育局局長遲新好家。不知咋地,望著遲新好家那緊閉著的鐵質防盜門,他心里像突然揣了個兔子砰砰砰砰地跳起來,而且還有點控制不住。他這輩子最不愿意干的就是給人家送禮,送禮前他舍不得,送禮時又擔心禮太輕人家看不上眼。特別是到遲新好這種熱門人物家里送禮,更是憂心忡忡。天上飛的,地下跑的,國內產的,國外進的,人家什么沒見過、沒吃過、沒喝過?現在孩子都是獨生子女,為了孩子的前程舍得花錢的人多著呢,咱覺著這兩瓶茅臺酒夠份量了,可人家看上眼看不上眼還很難說呢。
辛里明舒了口氣,定了定神,把那干瘦的臉湊到門牌前,又用閑著的一只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架,很認真地審視了一下門牌上的阿拉伯數字,確定準確無疑之后才怯生生地摁響了遲新好家的門鈴。
門開了,開門的恰好是遲新好,他一看是平時很少交往的辛里明,稍微遲疑了一下,立刻堆起滿臉笑容,像夏天一樣熱情地把辛里明讓進屋里,一邊提壺倒茶一邊對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辛里明說:“你可是稀客,今天是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咱們是中學同學,住的也不遠,我以前那么邀請你,你都不肯賞光,我還以為哪兒沒注意得罪了你呢?!?/p>
辛里明不好意思地一笑說:“你是個大忙人,時間比我金貴,我哪好意思隨隨便便打擾你,耽擱你的時間。今天要不是因為快過中秋節了我興許還不會來呢?!闭f著把一直提在手里的茅臺酒放到臉前的茶幾上。
遲新好見狀說:“哎,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何必還這么客氣。嗷,你今天八成是有事需要我幫忙吧?有事你盡管說,只要我能幫上忙一定盡力,咱們是老同學,老交情,根本用不著這一套。”
聽遲新好這么一說,辛里明心里是又溫暖又尷尬,溫暖的是人家沒拿自己當外人,尷尬的是自己這么做顯得太庸俗。于是趕忙分辯道:“沒事,真沒事,就是因為快過節了來看看你,要真有事需要你幫忙,我還偏不給你送禮呢,看你還有沒有老同學滋味?!?/p>
遲新好聽了這話像是松了一口氣說:“這些年過來我還真沒看錯你,你這人實在、重情義、不‘勢利眼’,中交。”說到這里,遲新好頗多感慨地搖了搖頭說:“這年頭也不知怎么了,一搞市場經濟,很多人都變得功利起來了,你有職有權的時候他圍著你團團轉,給你送禮,請你吃飯,你不要不吃都不行,可你一旦沒了職沒了權,他跟你走個對臉都懶得理你,跟你說句話就跟賞賜你什么似的,反差真是太大了。”
辛里明隨聲附和道:“是呀,這種用著人朝前,用不著人朝后的‘勢利眼’最讓人瞧不起。不過這種人不像你說的那么多,應該還是極少數吧?!?/p>
“是,是極少數,我就是那么一說,你不用這么認真。”遲新好頗多感慨地繼續說:“這個問題我以前在位的時候沒太在意,現在從教育局局長位子上退下來才發現,過去一些見了我大老遠就打招呼,眉里眼里都透著笑的人,突然一下子像是不認識了似地,跟我走個對臉眼皮都懶得眨一眨,心里很不適應,調整了很長一陣子才緩過勁來?!?/p>
聽了遲新好這番話,辛里明心里不由地一怔,他吃驚地瞪大眼睛盯著遲新好呆愣了大半天,半晌才回過神來問:“你被免職了?”
“嗯?!边t新好點點頭說:“已退下來半年多了,怎么你還不知道?”
辛里明擔心自己說不知道,會被遲新好劃入“勢利眼”之列,忙搖頭說:“知道,知道,只是我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你要經驗有經驗,要資歷有資歷,怎么會讓你下臺呢?再說了你還不到五十二周歲,沒到退居二線的年齡呀?!?/p>
遲新好解釋說:“我雖未退居二線,級別也沒降,但局長改成了調研員,實職變成了虛職,有職無責無權還不就成了大閑人,跟退居二線有什么兩樣。”
聽遲新好這么一說,辛里明想起了去年秋天中央電視臺曝光市教育局主要領導帶頭違犯本局下發的文件和規定,隨意安排低分生進重點中學的事,就問:“你的職務調整是不是因為去年電視臺曝光的事?”
“不能說沒有關系,但組織部門找我談話時說,主要還是為了一線干部年輕化?!被卮鹜晷晾锩鞯脑挘t新好有點憤憤不平的說:“咱們年輕的時侯重用干部的條件是:肩上扛過槍,胃里裝過糠,腳丫子淌過江,身上負過傷,資格越老越吃香,而且一旦當上官只能上不能下,一直到干到耳聾眼花腿腳不利索為止。現在輪到咱們資格老了,又成了年輕化。資格老,經驗多反而成了不利于改革創新的絆腳石了?!?/p>
遲新好發牢騷時,辛里明的兩只眼睛一直盯著茶幾上那兩瓶茅臺酒,對遲新好的話他左耳朵聽,右耳朵冒,根本沒往心里去。他在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埋怨自己信息不靈,遲新好都退下來半年多了自己竟全然不知;埋怨自己送禮之前為什么不長個心眼事先打聽一下遲新好還干不干教育局長。這回好了,自己保存了五年多沒敢動心思,孩子他姥爺過生日一家人沒舍得喝的兩瓶茅苔酒就這樣白白送人了。想到這辛里明有點不甘心地問:“你雖然把位子讓出來了,可畢竟在教育局長位子上干了好幾年,再說眼下還有個虛職,總還有點余威吧?你要給親朋好友幫個忙,辦個事他們還不致于駁你的面子吧?”
遲新好把頭搖的跟撥郎鼓似地說:“常言道,人一走茶就涼,別人要都跟你這么重交情,講義氣就好了。這不前幾天市教育局組織了一個中學生作文大獎賽,我愛人妹妹的兒子也報了名,據說作文寫的還不錯,我琢磨著他明年就要考高中了,在這關鍵時刻給他一點信心,就跟負責作文大賽的人打了個招呼,讓他們關照一下,至少給弄個優秀獎。你猜對方怎么說?”
辛里明問:“怎么回說?”
遲新好學著對方那略帶鼻音的娘娘腔說:“老領導,你要多注意休息,別再像過去那樣嘔心瀝血了。你用不著用這種辦法考驗我們,我們一定會本著公正、公平、公開的原則把大獎賽辦好,請您放心。”
“好,回答的婉轉,巧妙?!毙晾锩饔芍缘胤Q贊道,因為他兒子也參加了這次中學生作文大獎賽。但是當他的目光跟遲新好的目光撞到一起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表現的不夠含蓄。
遲新好說:“其實我也覺著這個招呼不該打,可擱不住愛人成天嘮叨,她說,你過去給朋友幫忙辦事那么積極,現在給自己的親戚辦這么點小事就推三擋四,能不得罪親戚嗎?再說了你一退下來就辦不成事親戚鄰居會怎么看你,你人緣再差也不會差到連這么點小事也辦不成吧?這不,為了面子我愛人還自掏腰包專門買了兩瓶茅臺酒,讓我拎著去到人家家里坐坐,啦啦家常,套套近乎。”
辛里明不解地問:“你還用得著自己掏錢買酒?”
遲新好說:“你不是外人,我反正也退下來了,不怕你見笑,過去我家確實三天兩頭有人來送禮,我這人一不吸煙,二不喝酒,可不收又怕駁了人家面子,傷了感情,可日子一久瞅著那煙酒越積越多還真犯了愁,要說這事,還是我愛人有辦法,她分期分批地拎著那煙酒到收購店給賣了。”說到這,遲新好指著茶幾上的兩瓶茅臺酒說:“這茅臺酒的收購價是650多元一瓶,可前幾天我愛人到那店里去買,那店主卻賣1300 多元一瓶,這一收一賣凈賺了一倍的錢,你說那店黑不黑?”
辛里明心情復雜,感慨萬千地“咳”了一聲沒有回答。
遲新好像忽然意識到什么,問;“你這茅臺酒是從哪兒買的?我現在才明白,買茅臺酒千萬不能圖便宜到西村批發市場上去買,那里99%是假的,大前天我岳父過生日,我愛人從那里買了兩瓶,打開一喝,你猜怎么著,里面裝的全是‘二鍋頭’,所以你要記住,要買就到咱小區那煙酒收購店去買,咱這一帶有不少人收了煙和酒都送到那里了,雖然價格貴一點,但假貨少?!?/p>
辛里明苦笑了一下打斷遲新好的話,把他扯遠了的話題又扯了回來:“你愛人為了你那外甥的事讓你提著瓶茅臺酒到人家家里去坐坐,啦啦家常,套套近乎,你去了嗎?”
“去了。”
“結果怎么樣?”
“不怎么樣?!?/p>
“不怎么樣是怎么樣?
“哼,別提了。”
“怎么別提了,行與不行總得有個結果?!?/p>
“沒結果?!?/p>
“咋會沒結果呢?”
遲新好不無遺憾地搖了搖頭說:“等我送下酒才知道他已經不分管那攤子事了?!?/p>
“那酒呢?”
“人家收下了?!?/p>
“他不給你辦事也收你的酒?”
“都怪我,一進門人家就問我有什么事?我說沒事,真沒事,就是因為快過節了來看看你。所以當得知他不分管這事后我也不好意思再把那酒拿回來了。千錯萬錯就錯在我去之前沒了解一下他還管不管這事,要早知道他不分管我還送哪門子禮?!?/p>
辛里明聽了頗有同感地一拍大腿懊悔地說:“對呀,咋不打聽一下呢,這不是犯傻嗎?”
遲新好說:“這能怪誰呢,只能怪自己是二百五?!?/p>
辛里明看了看自己剛才放到那茶幾上的兩瓶茅臺酒說:“其時你當時完全可以臉一抹,心一橫把那兩瓶茅酒臺拿回來?!?/p>
“咳別說了,再說我恨不能從地下找個縫鉆進去。都怪我虛偽愛面子,一見面就跟人家說沒有事,要有事求你幫忙還偏不給你送禮呢,就看你有沒有老同事滋味。”所以得知他不管這事后我也不好意思再把那酒拿回來了?!边t新好追悔莫及地說。
“唉?!甭犨t新好這么說,辛里明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表現出一臉的無奈。
遲新好接著說:“你不知道,這更慘的事還在后面呢,回到家愛人問我事情辦得怎么樣?我說人家不管這事了,你猜怎么著?她非逼著我去把那兩瓶茅臺酒拿回來。你說咱大老爺們能干這沒腚眼兒的事嗎?女人呀,那心眼比針尖還小,這不沖著我一連嘮叨了好幾天,剛才出門時還叮囑我去要回來呢。這回好了,你送來這兩瓶茅臺酒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要不我也得用自己的私房錢買兩瓶補上這個窟窿?!?/p>
聽了遲新好這番話辛里明真是有點哭笑不得,不光遲新好老婆心眼比針尖小,自己那老婆心眼也不大,這孩子上學的事沒著落,又搭上兩瓶茅臺酒,回家可怎么交差?。烤退闶瞧曝斆鉃模衫掀拍菦]完沒了的嘮叨他實在受不了。上周一辛里明下班回家,路過一家服裝店,見店門前一地攤正在“賠本”大甩賣,600多元一條的名牌女褲只賣200元,想起明天是老婆的生日,為哄老婆高興就湊上去買了一件?;氐郊遥庖聸]脫,水沒喝,就急著從手提包里掏出新買的褲子,而后彎腰撅腚,雙手托著褲子,笑容可掬地呈送給了老婆。滿以為老婆看了會甜蜜地一笑,然后在他那久違的老臉上狠狠地親上一下,可沒曾想老婆抖開一看臉就耷拉下來了,說這不僅是冒牌貨,而且布料低劣,做工也粗糙。埋怨他說,人家都是難得糊涂,你怎么就是難得聰明呢?還埋怨他說,你這人雖然在外面不沾花不惹草,可老沾小便宜上大當,給家里人添堵也讓人受不了。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地說,你在單位給研究所領導拍馬屁拍不到正地方,提拔不起來,家理人不埋怨你,可你在家里,百年不遇地給老婆買件衣服也弄虛作假實在讓人受不了……直嘮叨得辛里明心跳加速,血壓升高,腦門子出汗,老婆方才罷休。沒想到這“女褲”風波剛過,這茅臺酒又要招來一場暴風驟雨。
辛里明兩眼瞅著茅臺酒正在犯愁,沒想到遲新好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萬分感激地說:“你真是‘及時雨’,可幫我大忙了,我由衷地謝謝你,真的?!?/p>
辛里明兩眼呆滯地望著遲新好,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忽然他想起遲新好剛才問過他的一句話,眼前頓時一亮,有了主意。遲新好剛才不是問自己這茅臺酒是從哪兒買的嗎?并且說買茅臺酒千萬不能圖便宜到西村批發市場上去買,那里99%是假的。自己何不趁機謊稱這酒正是從西村批發市場上買的?而后,把那兩瓶茅臺酒要回來,過兩天再到西村批發市場買兩瓶送過來。反正這酒遲新好自己也不喝,只是用來給人送禮,這樣既不失面子,又減少了自己的經濟損失。致于那假酒最終送到哪里,喝到誰嘴里,不用猜,肯定是個腐敗分子,越難堪,越尷尬,越大快人心。想到這里,辛里明心頭頓時亮堂了。“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句詩寫的真好,真不愧為絕句,是誰寫的來?辛里明想了半天,名字感覺很熟,可一時就是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他也顧不得多想了,對遲新好說:“老遲,你剛才不是問我這茅臺酒是從哪兒買得嗎?我剛才沒好意思說……”
遲新好似乎已猜到辛里明要說什么,便擺出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樣子寬宏大量地說:“不好意思說就甭說了。”
“不行,不說我心里不舒服?!?/p>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要說什么?!?/p>
“可這事我非說不行?!?/p>
“還是老脾氣,好,你說吧,我聽著。”
“你不是說村西酒水批發市場假貨多嗎?我這酒就是從那兒買的。買得時候我還納悶呢,怎么這么便宜,現在我明白了,原來是假的。”
遲新好一笑說:“不知不怪,它就是假的我也當真的收下了。我要的不是這兩瓶酒,要的是你這份情義。人們不是常說嘛,情義無價?!?/p>
辛里明聽遲新好這么說,剛剛平靜下來的心頭又翻騰起來,他心里一急,上前一把握住遲新好的手不甘心地說:“不行,你越這么說我心里越過意不去,這酒我非得拿回去不可,過兩天一定送兩瓶真的過來。”
遲新好望著辛里明,語氣非常誠懇地說:“老同學,真的不用,如果說這兩瓶茅臺酒是真的,你要拿回去,我無二話,既然是假的真沒有必要,反正我也不喝這玩藝,能糊弄著過了老婆這一關就行了?!?/p>
遲新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辛里明知道這酒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回來了,心里剛剛萌生出來的一線光明又暗淡下來。他更加感到后悔和窩囊了,自己那酒明明是花大價錢買的真茅臺酒,干嘛非要說成是假的呢,這不是自己拿著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嗎?這不是二傻子是啥?如果遲新好愛喝酒還好說,一喝發現是真的還可以為自己平反,可他偏偏不喝酒,看來這自編自導的冤案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唉,還是老婆埋怨的對,人家都是難得糊涂,可自己怎么就是難得聰明呢?
遲新好見辛里明一臉的尷尬、難堪和不悅便安慰道:“你不用難為情,我不怪你,真的?!?/p>
辛里明說:“我怪我自己,真的,我那腸子都快悔青了……”
說話間客廳里的電話響了。遲新好接完電話不好意思地對辛里明說,自己有急事要出門,辛里明只好起身告辭,在前腳邁出屋門的那一刻,辛里明又忍不住回頭深情地望了一眼那矗立在茶幾上的兩瓶茅臺酒,傷感地搖了搖頭……
許立強,曾在濟南日報社工作,任主任編輯、主任,現為濟南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先后在人民文學、人民日報等多家報刊發表作品近200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