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西方,贊助人制度是歐洲藝術界歷史悠久的文化生態之一,幾乎與歐洲文明同時起源。而中國傳統著作中似乎未曾出現過贊助人這一稱呼,但我國古代有一些人,因其好尚或資助對藝術創作產生著影響,我們暫且稱他們為藝術贊助人。
成書于847年張彥遠的《歷代名畫記》,記述了最著名的繪畫、書籍和珍圖收藏的歷史。在這類文獻的記錄中應該可以搜索到我國古代藝術贊助人的影子。
毋庸置疑,古代的宮廷在贊助上發揮著最重要的作用,為宮廷服務的畫家奉旨繪制列祖先皇以及歷代賢士名人的畫像,用來裝飾宮殿、寢宮和陵墓的墻面。有的還為宮廷貴婦描繪她們的日常生活,為皇帝或皇子的愛馬、珍禽異獸,以及外國使臣進貢的奇珍異寶留下墨寶。
兩宋時期設立的畫院為不少當時的畫家提供了工作機會。盡管元朝沒有畫院,卻設置了奎章閣來儲藏宮廷書畫。高克恭、趙孟頫、李衎和鮮于樞等許多書畫家都曾為皇室效力。尤其到了明朝,除了少數幾個本身就是知名畫家的皇帝外,有大批的優秀畫家,像王紱、夏昶、邊文進、林良、呂紀、戴進、等都為宮廷服務。清朝諸帝既是畫家,也是收藏家,手下有一大批名家在宮中為之效力。在這些畫家中,最有名者當推深得康熙器重的王翚和王原祁。
除了宮廷,也有不少畫家曾在寺觀和文廟打過工—這些地方需要各種宗教題材的畫卷,因此畫家們紛紛使出妙招絕技,競聘上崗。比如六朝和唐代時佛教盛行,寺廟墻壁上繪有釋迦牟尼和眾弟子的肖像、釋迦牟尼的生平故事等相關題材的大幅壁畫。盡管這些廟宇大多已灰飛煙滅,但敦煌石窟中幸存的大量壁畫和塑像卻是一個重要的贊助例子。另外,山西省現存的金、元、明時期的寺觀大型壁畫,也展現了同張彥遠《歷代名畫記》中記載的吳道子和盧楞等名畫家聯系在一起的“唐風”。
古代的富商貴胄們有錢有閑,所幸的是,他們平時除了聲色犬馬之外,還會想到贊助藝術。誰家要是不認識幾個藝術名家朋友,家里沒有幾件拿得出手的藝術品,出門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另外,很多“三觀”相近的文人雅士們常常聚到一起,聽聽風聲,聊聊愿望,唱酬之間也往往涌現出不少足以傳諸后世的書畫作品。
江南地區一向文風鼎盛,喜好風雅,明中后期,地方經濟的快速繁榮催生了藝術市場的日漸繁盛,收藏家和書畫交易人的身影空前活躍。沈德符的《萬歷野獲編》卷二十六“好事家”條就記載了其時社會上書畫古玩收藏之風興起的大勢。
有趣的是,畫家的社會地位在慢慢發生著變化。從某些方面來看,中國藝術史可以看做畫家逐漸獲得獨立,不再依附屈從于宮廷、寺觀、富有收藏家的過程,盡管這實際上可能根本無法實現。從理想化的角度來看,徹底的自由為畫家的創作提供了最有利的環境。然而,毋庸置疑,正是這一代又一代的藝術贊助人用自己無與倫比的眼光和財富支撐了藝術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