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哥與方哥

林承志

九把刀說：“每個故事里都有一個胖子。”

我的故事里可不止一個胖子。

一

彬哥和我同班，但穿比我大好幾碼的校服。彬哥的肥碩是完全沒有理由的，至少他連吃都吃不過我這個“長木棍”，懶也懶不過“加菲貓”。對于這種喝水都長胖的不公平現(xiàn)狀，彬哥本人卻很看得開，他秉承“我胖我驕傲”的精神，晝夜查閱典籍，總算歸結出胖子的一大優(yōu)點：“一般來說，胖子的皮膚要更加光滑細膩一些。”

每到冬天，身為他同桌的我不由自主地會貼近他。他覺得有點“詭異”，就不好意思地連聲道：“你……你干嗎碰人家？”

“因為你暖和唄！”我指指他肥厚的肚皮說。

彬哥瞟我一眼，道：“嫉妒了吧！”

每次的校運動會比賽，我們班有兩項成績是注定了的。一項是彬哥參加的1000米長跑，每回都是倒數(shù)第一。看著他的身形也不難想象，墊底的可憐孩子舍他其誰？不知彬哥每次都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去參賽的，更不知他是費了多大的勁才一步一挪跑完了那1000米的。現(xiàn)在想來應該是，每次憨憨的他發(fā)現(xiàn)沒人愿意參加這個項目后，見做班長的我慌了，才最終決定“不顧臉面拼死一搏”。

而另一項是年級拔河比賽，我們班有彬哥坐鎮(zhèn)，每次毫無懸念必定拿第一。

初中三年，我們班連一場拔河小組賽都沒輸過，也就是說一直以來都是“完勝”。原因很簡單——拔河實質上就是摩擦力的競爭。想必大家都知道：相同條件下，質量越大，摩擦力越大。來瞧瞧我們班的豪華陣容：前面是彬哥這么一座“珠穆朗瑪峰”立著，最后是相當于四分之三個彬哥的阿寶、二傻壓陣，中間還有泰山、黃山、天山等重量級人物。不用等到一齊發(fā)力，單就那架勢，就足以把對手嚇倒。每次都有這么多團結一心的胖子上場，你說我們班能不勝嗎？

二

我們的胖班主任姓褚名國方，教數(shù)學，課上我們稱他“方哥”，其他時間，我們叫他“芳哥”。

某日，他讓全班每個人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寫下自己的中考目標和未來理想。他還把這一黑板密密麻麻的“目標理想”拍了下來，說是等到來年大家一起來看看誰把自己的目標完成得最成功，再往后又有誰真正實現(xiàn)了自己當初的理想。

從此大家每天進教室時總要瞥那么一兩眼，來上課或是聽課的老師也忍不住站到一旁看那滿滿一黑板粉筆字。

方哥讓我們在忙亂的中考前暫時停歇，靜心思考自己的未來，給我們嚴峻的現(xiàn)實生活抹上了一點理想的色彩。

方哥講課，語速不快，動作幅度也不大，顯得很淡定，卻總是能將題目分析得非常透徹。那堂試卷講評課上，他打開電腦點著鼠標，課前做好的 PPT內容在屏幕上不停滾動，每彈出一個頁面，他就趕緊講解：“請看這道題，它跟前面的第23題解題思路很相似，同樣要列方程，求未知數(shù)，再套公式……”然后臺下有人驚呼：“原來是這么做的哦……”

方哥說自己是“種菜專業(yè)戶”，我們是他種下的整整42棵“大頭菜”。每當我們考試成績不理想時，他便要責怪：“哎呀呀，這段時間‘大頭菜不用心長啊！”他會把表現(xiàn)不佳的“大頭菜”叫到身旁，先是開導教育一番，了解“大頭菜”的困惑，然后便耐心講解習題。一旦 “大頭菜”讀懂了他寫的《解題寶典》，再難的題目都能對付。

三

中考體育男生必考項目之一有1000米長跑，而班里男生中有這么多胖子，這很讓方哥和我們的體育老師阿豹擔心。

“文彬（彬哥的名）啊，跑快點，跑快點，趕上前面的同學！”那次，方哥在晨跑的隊伍后面沖彬哥喊道。

彬哥卻依然不緊不慢地在隊伍里挪動。

“你們誰跑在彬哥后面就等著罰跑吧！”阿豹朝在彬哥前面優(yōu)哉游哉慢跑的男生喊道。

話音剛落，只見彬哥像是一瞬間能量倍增，兩條擎天柱似的大腿擺動得飛快，那氣吞山河的架勢讓前面的男生很驚訝。彬哥趁阿豹不注意抄了近道，把全班男生甩在了后面。一群男生立刻慌了神，鉚足了勁直追過去：“好家伙，那壞孩子耍詐！”“彬哥跑得怎么這么快？追不上啊！”

“彬哥，向前跑啊，向前跑啊！”方哥興奮地大喊。

胖子彬哥和方哥，就這么胖著，快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