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輕揚一少年

周勇

采訪俞舒揚沒費多大勁頭，倒是我的錄音筆很不給力，這回出狀況了，第一次在102教室，人也空心也閑，俞舒揚倒是極為淡定，滔滔不絕與我大侃文學，可惜我一點也沒錄下來。第二回在物理實驗室，俞舒揚照樣淡定，依舊滔滔不絕，我一邊錄音一邊發問，不時還去管管錄音筆，心里照樣忐忑。半個小時的采訪水到渠成。

要我說俞舒揚是個怎樣的孩子，我對他的初步印象大概有以下這些方面。

率真的天性

“我也不急，沒有強求自己，比如要如何珍惜時間，以少年時的積蓄鋪墊未來……能夠心無所想，這是一種體驗。”在《閑暇日》一文中，我讀到這樣的文字，心里就有點惴惴不安，他也太淡定了吧。俞舒揚說他喜歡寫隨筆，這一點有點像他老媽。俞舒揚的媽媽是一個作家，專門從事城建文學這一塊。大概有這樣的家庭背景，造就了俞舒揚的“閑暇”。他的《滬行》一文寫上海梅龍鎮“血拼”：“我渾身只差褲子沒買，其余全換了一遍，滿足得亂蹦亂跳。”寥寥幾筆，把一個少年滿足于新鮮事物的狂歡寫得惟妙惟肖。

我跟他聊莫言獲獎有人跟風的事，想聽聽他對此事的看法。俞舒揚又是一番高論：“莫言獲獎對于中國作家來說是一個利好，他為中國人增光添彩了，子孫后代也覺得光榮自豪。大家都追捧莫言，中國人太想獲獎了，大家都紛紛效仿他，也不乏一些追名逐利的人，我覺得這樣做是不好的。這些人否定了以前的寫作模式和思維模式，把自己強行卷入莫氏寫作風格中，這樣是不好的。”

我驚詫于他的率真，一個15歲的男孩子能有這般識見，確實快人快語，痛快淋漓。不茍同，不隨俗，在一邊倒的莫言潮過后，也有敢說真話的孩子，讓我想起《皇帝的新裝》里那個小孩子。

幽默的筆法

俞舒揚善用幽默，他的話總是充滿思辨，閃爍著真理之光。“國家的心思我大致了解，就是希望多培養幾代人才，以后和俄、美講話多點底氣，不至于畏首畏尾的。”這是《且說作文》中的句子，作者解嘲現在的考試作文，他揣度教育者的功利心思，有點微辣，有點譏嘲。

其次，善用夸張手法。《滬行》中有這樣一段描寫：“老媽為了給我們父子拍照，轟隆一聲，一個不穩，仰天長倒，屁股被大地溫柔地摔成了四片。”看到此處令人噴飯，這小子也太搞笑了，他那作家老媽也會笑倒吧。幽默是一種智慧，貌似不驚人，常有驚人處。生活處處有幽默，文章中的幽默感能使文章添色。

《落差》中寫小學和中學差別：“小學，吃飽了飯混天黑，游手好閑，悠然自樂，俞少，俞少，盡享風流倜儻；初中，成天忙得像條狗，火急火燎，上躥下跳，舒揚，舒揚，好似末日逃亡（作業）。”讀到此處不覺為作者的幽默感所哂笑，令人想起韓寒筆法，錢鐘書的解嘲：你要是覺得蛋好吃就可以，何必去管那只生蛋的母雞是誰呢。啊啊，這也就是俞式幽默吧。

犀利的思想

我問他流行文化如《江南style》與流行文學的關系如何。他說，流行文化如網絡小說，閃小說是時代的產物。閱讀這也就是圖一時之快，大家看過一遍也就是當玩笑一樣過去了。很難成為千古絕唱，值得源遠流長的東西不多。有些網絡小說，只要看看前幾分鐘你就能知道后面的內容了；經典的就不一樣，你看看前面的你不知道后面是什么，將會發生什么，你讀一遍是一個意思，再讀一遍，感覺又不一樣了。

俞舒揚說的其實是指經典文學和流行文化的關系。我十分欣賞他的成熟老道，在很多人崇尚快餐化的文化閱讀，沉醉在《盜墓筆記》《斗羅大陸》這樣情境中獵奇獵艷，似乎是一種潮流。《江南style》歌舞的走紅領跑了潮流文化，《斗羅大陸》也掀起網絡閱讀狂潮。俞舒揚對此沒有被沖昏頭腦，他看到了流行之后的衰勢，他為這種快餐閱讀帶來的功利深感憂慮。

對于當前作文現狀，俞舒揚認為，不同的人，不同的民族，都能感受到不一樣的世界。那么寫作所代表的，也是各種各樣的心靈。那么有誰可以說，心靈是“文體不限，詩歌除外，不得出現真實的教工、學生、老師姓名，字數在600字以上”？這可以說是我們中國人獨有的“特色”。將各種令人過敏的藥品，強行注入學生的精神世界，強加他們治愈一種本該發揚的文海隨心。這段文字雖有點埋怨多于理性，但也是小作者推崇思想自由，表情達意的可貴箴言。確實如此，考試作文太過功利，那種一篇文章定終生的寫作背離了文學的率性自由主張，給寫作者以禁錮，同樣也束縛了真正的寫作。

采訪到此結束，而我對俞舒揚的關注將會一直延續著。短短五年間，他從2007年《副班長撤了》一文入選年度《浙江小作家 作品選Ⅱ—C》到2012年7月榮獲第十三屆中國少年作家杯全國征文大賽一等獎，并榮獲2011年百名少年小作家榮譽稱號、中國少年作家班十佳學員，俞舒揚獲得了數十種榮譽。2011年下半年當選為中國少年作家班浙江省分會理事。2012年1月成為杭州市作家協會青少年分會會員。

我問他今后有何打算，他仍然舒意輕揚地告訴我，像現在這樣每個禮拜寫作文，一直不停地寫下去，參加各種比賽。“將來我不會去專門寫作，因為我的理想是去當一名公務員，公務員也是需要寫作能力，也是要訓練會說話的。當公務員一樣可以寫作，事業愛好并進，不會影響到我自己”。

我禁不住會心一笑，這個小子不一般哦！

（作者為杭州市育才中學語文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