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
自2008年7月新聞出版總署授牌的第一家國家級數字出版基地——上海張江國家數字出版產業基地成立以來,4年間,總署又相繼批復了8家國家級數字出版基地,如果加上2012年年底新批復的安徽國家數字出版基地,現在全國共有10家國家級數字出版基地,數字出版基地的發展已成蓬勃之勢。據統計,2011年,除去安徽國家數字出版基地,其余9大基地營業收入超過400億元,還產生了第一個營業收入達到150億元的張江國家數字出版產業基地。營業收入在50億-100億元之間的有3家,分別是:江蘇國家數字出版基地、杭州國家數字出版基地和湖南中南國家數字出版基地。可以看出,這些產業基地已經開始發揮作用,正在對我國傳統出版業的數字化轉型,新型數字出版業態的規模化、集約化、專業化發展起到引領和示范作用。
但是,正如產業集群發展的普遍規律昭示的那樣,國家級數字出版基地將會首先從企業集聚發展成為產業集聚,再發展成為產業集群。目前的國家級數字出版產業基地只是初步完成了企業集聚(有的尚未完成企業集聚),距離形成特色的產業集群還有一定的路要走,在這個過程中尚存在一些需要解決的問題。
1 管理主體的管理權限、管理內容不明晰,基地發展的功能定位模糊
產業集群這一概念本身來源于生態學,因此為了實現產業的良性互動,需要像生態領域那樣,實現相關要素的有機融合與和諧作用。國家級數字出版基地的發展目標是:建立政府引領、市場運作、龍頭企業帶動、中小企業高度集中的產業集群,在產業集群內部,相關要素能有機融合與和諧作用。在政府引領這一塊,在基地發展的不同階段政府的管理和服務作用不同。在基地發展的起步階段,因為對數字出版規模化、集約化、專業化觀念的認識以及技術、人才、資金等各種生產力要素等都沒有到位,政府和其他管理主體應在尊重產業集群自身形成、發展規律的基礎上,突出發展數字出版產業的主導和引領作用。在基地開始正常運轉的發展階段,各種配套設備逐漸齊全,龍頭企業開始正常運轉發揮作用時,政府和其他管理主體的作用主要是在突出監管的同時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為數字出版基地提供服務上,充分解放基地的新聞出版生產力,增強新聞出版產業活力。
在國家數字出版基地的發展過程中,管理主體的作用不言而喻。但是目前的國家級數字出版基地因為大部分還處于起步階段,其管理主體對于管理內容、管理權限定位并不明確,對基地發展的功能定位也比較模糊,這勢必會制約基地的快速發展。
2 政策扶持不到位,缺乏各政府部門的統一協調
一個產業的集聚發展,需要政府在投資融資、科技開發、項目創新、土地使用等方面的配套政策,需要政府各個部門統一協調。現在的問題是:國家級數字出版基地雖然有政府的大力推動,但是在土地、房產、稅收等配套設施方面并沒有完全落實。政府的扶持政策落實需要除新聞出版總署以外,國家發改委、科技部、財政部、文化部、工信部、工商局以及當地政府等統一協調配合,但是目前政府各部門的配合還存在不到位、不及時、不協調的情況。
政府管理部門要以產業基地政策代替產業政策,以更為完整、科學、可行的產業基地政策代替簡單的產業布局安排。協調各部委、各部門制定數字出版基地發展的財政政策、金融政策、土地政策等各種優惠政策;制定有利于基地企業技術引進和升級改造的技術優惠政策,為技術與新聞出版業的融合創造良好的環境;制定有利于基地企業投融資的優惠政策,聯合金融機構推出更多金融服務和產品,引入社會風險投資運作機制,吸引各方資本投入新聞出版業;最后更重要的一點是,
協調各部委、各部門對各種優惠政策的及時、統一落實,使集群內的企業盡快享受到優惠政策帶來的福利,刺激企業的積極性推動數字出版產業的發展。
3 企業扎堆,關聯度和合作水平低
產業集群的本質是集中一定區域內特定產業的眾多具有分工合作關系的不同規模等級的企業與其發展有關的各種機構、組織等行為主體,通過縱橫交錯的網絡關系緊密聯系在一起的空間集聚體。所以具有分工合作關系和縱橫交錯的網絡關系是其最重要的特征,沒有這種緊密的關聯度,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產業集聚和產業集群的形成。
從筆者了解到的情況看,大部分的國家級數字出版基地因還處在集群發展的初級階段,企業集聚大多數是根據不同的企業稟賦、傳統和地緣優勢形成的,由于受企業產業類型,企業規模、技術水平、管理目標和管理方式不同的影響,企業的產業集聚基本還處于自發階段。在基地內部,各種與數字出版相關的企業還沒有形成如國外成熟的產業集群所具有的上下游緊密合作的產業鏈關系,內部企業關聯度和合作水平較低。很多情況下,在多數企業內部就可以完成從最初內容制作到最終產品的全加工過程,企業化集群之間的經濟關系是松散的,甚至有些企業之間根本就不發生關聯,普遍存在著各自為政、追求小而全、忽視市場細分、行業細分的傾向,影響了集聚地區域聯合與協作優勢的發揮。
從管理層面看,忽視產業集群發展規律是原因之一。產業集群被作為推動當地經濟發展的“增長極”,一些政府部門將集群的規劃建設作為發展當地經濟、提高政績的重要任務來抓,往往缺乏對基地發展的整體規劃。主要體現在集群培育和發展過程中,追求進入園區的企業數量,能引進什么項目就引進什么項目,規劃引導中急功近利,基地產業發展特色不明、定位模糊,忽視企業集聚過程中的產業關聯度,最終致使基地的企業僅僅是“扎堆”,不能形成真正意義上的產業集群,難以實現集群內的集體學習和集群創新,集群的優勢效應難以發揮。
4 龍頭企業較少,沒有形成有效帶動
龍頭企業在產業集群的內部結構網絡中占據重要地位。西方學者認為,龍頭企業作為一種榜樣和推動力量,其行為對集群中其他中小企業具有示范和促進作用。相關理論研究和產業發展實踐也表明,龍頭企業通過投資以及與其他企業間的協作,可以促進集群內部資源的共享:通過不斷創新形成“新鮮產業空氣”,可以帶動其他企業創新;通過與集群其他企業的交流與合作,可以實現知識在不同企業間的轉移與擴散;通過品牌擴散并主導樹立地區聲譽,可以為集群中其他企業提供營銷支持。在產業關聯度高的企業集群中,龍頭企業是集群發展的蒸汽機,大企業是促進企業分工的直接推動力。專業化水平的高低直接影響到其他中小企業能否正常的運營和良性的發展,關系到集群內各企業技術水平和創新能力的提高,是企業集群化的基礎。
我國國家級數字出版基地的龍頭企業,無論在數量上還是規模上,都沒有完全發揮出龍頭企業應有的優勢和作用。在發展規劃上,龍頭企業數量普遍偏少,在龍頭企業的規模和量級上,與西方成熟的產業集群內的龍頭企業不在一個量級上,帶動效應也存在明顯不足,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由于數字出版產業整體的創新性不足,龍頭企業在經驗和能力的積累上遠沒有西方成熟產業集群的龍頭企業多,在技術、管理等各種創新上的領頭作用還沒有顯現出來;另一方面,數字出版是個新興的產業,所謂的“數字出版龍頭企業”和基地內的其他企業在規模等因素上的差異遠沒有國外發達產業集群中這兩類企業的差異大,而這種大的差異是帶動效應產生的前提。龍頭企業的優勢不夠突出,為了自身的生存必須在細枝末節上投入大量的精力,既無法發揮帶動效應,也制約了龍頭企業的成長壯大。
政府應扶持龍頭企業壯大,使其提高專業化協作水平,提升培育關聯度大、帶動性強的龍頭企業,發揮其在產品輻射、技術示范、信息擴散和銷售網絡中的示范帶動作用;促進發展專業化配套企業,促進產業鏈延伸,提高企業間專業化協作水平,形成彈性專精生產體系;還應支持關鍵技術和基礎工藝企業發展,加快解決產業鏈薄弱環節的問題。
5 數字出版界定模糊,產值統計口徑不明
在《數字出版“十二五”發展規劃》中明確指出,數字出版已成為新聞出版業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和出版業發展的主要方向,也是國民經濟和社會信息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發展數字出版產業,已經成為我國向新聞出版強國邁進的重要戰略任務。
但目前存在的問題是,國家級數字出版基地尚未形成有效的數字出版評估體系,對數字出版產值的統計缺乏明確的統計方法、統計指標和統計口徑,對于統計指標包含的含義、計算的范圍和計算的方法也沒有清晰的規定。由新聞出版總署主編的具有權威統計新聞出版行業數據的《中國新聞出版統計資料匯編》,也沒有專門針對數字出版業務的統計口徑界定,表現在:一方面,在傳統出版的業務指標統計體系中,沒有專門針對數字出版的統計,只是在原來的統計制度中籠統地加入了網絡出版、數據庫業務。數字出版包括的范圍很廣,僅僅這些根本無法真正反應傳統出版單位的數字出版探索。另一方面,雖然因數字出版的發展,擴大了統計的范圍,增加了國家級數字出版基地、互聯網出版單位和電子書出版單位的財務經營狀況統計報表,但是這些報表主要統計的并不是數字出版的業務產值,而是財務狀況,財務報表反映的是總體的財務經營狀況,不能反映從事數字出版業務獲得的收益,而這一塊恰恰是大家最為關心的領域。根據新聞出版總署統計處提供的2011新聞出版產業基地(園區)報送的數據,張江國家數字出版基地實現營業收入150億元人民幣,江蘇國家數字出版產業基地營業收入93.98億元,杭州國家數字出版基地營業收入80.49億元,湖南中南國家數字出版基地營業收入56.91億元,西安國家數字出版基地的營業收入23.11億元,重慶北部新區國家數字出版基地營業收入8.28億元,天津國家數字出版基地營業收入是6.94億元。那么,這其中有多少是從數字出版業務獲得的收入?專門從事數字出版獲得的主營業務利潤是多少?從事數字出版獲得的廣告收入是多少?等等。這些問題的提出部有賴于一個清晰的數字出版統計范圍和口徑的界定。
6 人才學歷結構單一,數字出版產業復合型人才奇缺
人才是立業之基,是興業之本。尤其是數字出版業,對人才智力因素有很高的要求和依賴。數字出版不是簡單的由傳統出版倒向數字技術的出版業態,而是基于數字技術的信息傳播方案和綜合服務提供,因此,它需要的人才不僅要精通傳統出版,還要精通數字技術、網絡技術、通訊技術和其他相關技術,對數字化浪潮下傳統出版業的發展有全球性的視野,對傳統出版與科技的融合有創新性的見解,對高新技術會顛覆傳統出版業有很強的危機意識等。現在的狀況是,精通出版的優秀人才往往不懂技術,深諳技術的人才又往往不懂出版,人才學歷結構單一,復合型人才奇缺。根據《新聞出版行業科技發展調查》報告,在我國傳統出版業中,從事科技、信息化和標準化工作的人員,學歷結構普遍以技術類本科為主,在職稱結構以中級、初級職稱為主,而在出版管理崗位上的人員,擁有技術類博士、碩士學位和高級職稱的比例偏低。這就是整個新聞出版行業的現狀。雖然從數量上來說,張江數字出版基地匯聚了一大批優秀的大學和院校,以及一批優秀企業,但是精通出版的高新技術人才非常少,尤其是領軍型的復合型人才就更少了。
因此,加強復合型專業人才隊伍建設,特別是要加大對出版與科技融合的創意人才、設計人才、研發人才、制作人才等的培養力度,指導企業、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建立產學研相結合的人才培養模式是當務之急。
(作者單位系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