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冷

王志剛

秋月

月色予以我青霜，鐵的鋒芒。切割，或者喚醒熟睡的雛菊。

鄉關隱于霓虹之外、夜色之內。幾顆星子的凝眸，劃開尾氣，點亮老屋檐下麻雀的夢囈，遺落嘴角那顆飽滿的草籽，以及瑟瑟的體溫。

蜷縮在城市拐角的螞蟻，夢里，故鄉以鐵的意象后退，消耗著日漸走調的方言。

霧氣壓抑它彎曲的觸角，一雙粉紅色的高跟鞋，正走過斑馬線。“咔咔”的鞋跟，碾碎它肋骨暗傷處遺失的故鄉的鐵。

秋雨

草木安靜，飛鳥無言。

身陷季節的雨季，迷亂的珠簾，一點點融化途中的風景，抽象到具體，然后空無。

鄉愁里的蔓草亂發蓬松，閉著眼睛，想象越來越近的春天。余下的夢境里，徹骨地寒冷。

用酒精的灼痛，取暖。

允許我說出村莊的傷口被洗亮的過程。以及雁陣的秩序被打亂的瞬間、孩子復雜的眼神。

拒絕或者抑制，眼窩涌動的潮汐，如何調節呼吸的節奏。

這個時候，泥土里的鐵屑出奇地安靜。是的，被莊稼地里的銹跡包裹，溫暖且寧靜。

秋風

敗葉盤桓枝丫，試圖完成一次華麗的滑落。

秋風起時，晨曦里驚醒的蟋蟀莫名地亢奮。螢火蟲提燈而過，歸于岑寂。

風聲嗚咽，經過腳手架的頂端，吹皺故鄉額頭的河流。

河岸汲水的女子，踩落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正好打開一枚葉子的禁錮。

一聲悠長的嘆息，漣漪涌動。拐角處，落葉優雅地轉身。

內心安靜如一湖泊，拒絕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