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的忐忑

劉會然

愛人說，按正常時間，兒子應該回來了啊。我說，是啊，往常這個時候，我們接兒子早就回來了。

夜色下，愛人和我站在窗口，一會兒看看窗外的路，一會兒看著掛在墻壁上那個掛鐘。我們臉上都強掛微笑，可都能感知對方內心的忐忑，兒子是第一次晚上去上興趣班，也是第一次獨自回家。

雖然內心不安，但我寬慰妻子，應該沒事的，兒子年齡也不小了，平時處理問題也很能干。那次讓他去小區里的小賣部買飲料，我們不是也站在窗口忐忑不安地關注著他嗎？后來他不是樂滋滋地抱回了一大瓶可樂嗎？愛人還是憂心忡忡，說，這次不同啊，去興趣班的路上要經過馬路和汽車站，誰知道會碰上什么人呢？

愛人和我擠在窗口，兩個人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房子前面惟一的回家路。墻壁上的掛鐘時間一分一分地甩過，兒子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在路口。愛人把整張臉都貼到了防盜網上，她的眼睛似乎要穿透一幢幢房子，去捕捉孩子瘦高的的身影。我從來沒有發現愛人的眼睛如此敏銳過。在窗外月色的映照下，愛人的眼睛猶如猛禽的雙眼，靜候著獵物的出現。

來了，快看！終于，愛人撲捉到了孩子的身影。她本想歡呼，但隨即卻把自己身子隱藏了起來。我知道，她不想讓窗外的兒子看到她佇立在窗口的身影。

“咚咚咚”，兒子上樓的腳步聲清晰可聞了。愛人把身子重重地砸在窗口的沙發上，沙發也發出了疼痛聲。我這才發現我和愛人的手還緊緊地握在一起，兩手都滿是汗水。我們松開手，隨即又擁抱了一下。

敲門的聲音響了，等在門后的我迫不及待地打開大門。愛人也趕緊擦拭眼角的淚痕。

愛人和我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豎起大拇指夸獎兒子晚上敢一個人獨自從興趣班回來，真勇敢！兒子得到了我們的表揚，一臉地不屑，說，其實我早就想一個人獨自來回了，但你們總不放心啊。

我和愛人相視一笑。我們知道，為了孩子，窗口的忐忑我們還會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