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東
【√】值得注意的倒是那些名字不長的機構,它們的辦事程序冗繁,它們的部門充斥冗員,與這些機構打交道,才是一件讓人身心俱疲的事情
最近,“湖北省推進武漢城市圈全國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建設領導小組辦公室”可謂躺著也中槍。起因是3月10日宣布的國務院機構改革方案中,“國家新聞出版廣播電影電視總局”以多達14個字的機構名稱,引來廣大網民紛紛吐槽,于是網民們充分發揮窮搜博采“沒有最長只有更長”的精神,將這個有著45個字的名稱超長的機構給找了出來。該機構名稱見諸2008年04期的《湖北省人民政府公報》中的一份通知,說明這事可信度極高,并非網友惡搞臆造出來。不過事情似乎并沒有到此為止,網民們深挖超長機構名稱的熱情未減,目前已挖掘出50余字甚至60余字機構名稱若干,且大有繼續刷新紀錄的可能。
機構名稱冗長,除了說明命名者缺乏概括能力,本身并不能說明什么,相反,在全民獵奇心理的驅使下,過長的名字,說不定反而容易讓人記住。就比如“國家新聞出版廣播電影電視總局”,這個機構剛成立,在眾多網民的吐槽之下,倒仿佛是做了一場免費廣告,讓很多了知道了政府序列中有這樣的一個機構。
這樣的效果其實早有人嘗試,比如早先風靡一時的“知音體”標題,雖然并不以長為目標,卻也個個長得理直氣壯。還有比如一些電影片名,就以超長取勝。曾經看過一部法國喜劇片,名字叫《這些在飛行器里的了不起的男人們;可是,我怎么才能花25小時10分鐘的時間從倫敦飛往巴黎呢》,電影拍得不錯,再配以這樣威風八面的片名,是不是更能讓人記得呢?
我倒覺得公眾批判的目標大可不必放在機構的名稱上,那些動輒幾十個漢字的機構名稱大都不是常設機構,而是因事設立的臨時機構,除了說明領導對該項工作的重視,一般不會設立常設機構,甚至也不會增加人員編制。就領導而言,可能連他本人都不知道究竟擔任了多少領導小組的組長、副組長或者成員。從存在的時間上看,這些機構有長有短,有些只存在于文件中,從來沒有實際運行過,有些早已經消失了,被人遺忘了。這些機構的存在不足以對人們的行為構成多大的影響。
值得注意的倒是那些名字并不很長的機構。它們的名字并不冗長,但它們的辦事程序冗繁,它們的部門充斥冗員,與這些機構打交道,才是一件讓人身心俱疲的事情。最近一則新聞說一個人為了辦一張準生證,竟然蓋了40多個公章,整個辦理過程耗時兩個月,接觸單位10多個,接觸工作人員60人。網上有人為湖北省45個字的“領導小組辦公室”設計了個公章,45個漢字以螺旋形向外擴展,看上去霸氣側漏,奪目異常,但就算這樣,也不足以望40多個公章文字總數之項背。
我們的機構改革基本上是遵循著精簡——膨脹——再精簡——再膨脹的軌跡運行,雖然總的趨勢在減少,但要論效果,卻不盡如人意。在我們的習慣思維中,總有“要做事,設機構;要重視,設機構”的邏輯,似乎只要一設機構,事情就好辦了;一設機構,就表示對這件事重視了。另一種類似的思維方式是,“要成事,提高機構級別;要重視,提高機構級別”,似乎一提高機構的級別,什么事都迎刃而解、手到擒來。有這樣的思維定勢,總會沖動下產生新的機構。
也許我們可以換一種思維方式,不去注意我們究竟有多少個機構,而去關心我們的政府有多少職能,多少行政權力。機構的設置只是這些職能的包袱,在職能不變的情況下,包袱大一點,機構就少一點,包袱小一點,機構就多一點,所以機構改革,最終是職能的轉變。職能不轉變,機構再改革,也還是治標不治本的折騰,到后來,機構還是會走上膨脹的老路,不是變多就是變臃腫,其本質并沒有多少不同。
3月17日,李克強總理在答記者問時說:“我經常在地方調研的時候,常聽到這樣的抱怨,辦個事、創個業要蓋幾十個公章,群眾說惱火得很。這既影響了效率,也容易有腐敗或者叫尋租行為,損害了政府的形象。”
回過頭來看看那個“湖北省推進武漢城市圈全國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建設領導小組辦公室”,也許它的名字有點冗長可笑,但我倒希望它能夠更長一點,把政府的職能都包含進去,打上一個超級大包袱,雖然名字難記一點,但去辦事,也許只要一個公章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