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

“美國式請愿”或“洋上訪”、“越洋告狀”,說的其實都是同一碼事,即一些人登錄“白宮官網”,用連署信的方式呼吁美國政府進行干預,滿足自己的某個愿望或訴求。
照某些推崇“美國式請愿”者所言,這個“請愿”還是很有用的:只要連署人數超過10萬,白宮就可能在30天內給予正式回應。這是不是真的?
這不是“美國信訪辦”
這個機構最近進入國人視線,是因為近期的一些中文連署信,并顯得“不太嚴肅”,但設計的話題卻大多很嚴肅,如“將朱令懸案疑兇孫維驅逐出境”、“某某污染項目存廢”等,頗有些將“白宮官網”當“美國信訪辦”的意思。
只不過這種“嚴肅上訪”的氛圍只持續了一兩天,便很快被一種近乎灌水、甚至狂歡的潮流所淹沒。諸如“廢除四六級英文考試”、“將咸/甜豆腐腦定為豆腐腦標準”、“呼吁取締北京煎餅果子”之類讓人啼笑皆非的“連署請愿”,估計令“美國信訪辦”也無所適從,望著呼呼上漲的連署人數不知所措,最終只得將若干在他們看來實在離譜的“外國狀紙”悄悄扔進字紙簍了事。
所謂“白宮官網”,其實叫做“我們人民”網頁,是奧巴馬當選總統后,于2011年9月搭建的。
奧巴馬能以黑馬之姿入主白宮,善于表現親民姿態,尤其善于利用當時還是新生事物的網絡交際平臺,是一大關鍵。嘗到甜頭的他在當選后提議設立了“我們人民”,作為自己“親民臨民”、關注輿情民情的姿態。按照當初的設計初衷,該網頁以前臺匿名、后臺實名的方式管理,任何符合規定的訪客都可發起或連署請愿書,只要請愿書連署人數超過2.5萬,就可能獲得白宮30天內的正式回應。
當然,實際操作中因缺乏可行性,所謂的“后臺實名”,不過要求郵箱激活、實名登錄,經實際注冊試驗,任何人只要擁有一個國際郵箱,只需兩三分鐘便可完成注冊。當初建議設立該網頁時,提出的“準入”規定,是“限13歲以上美國公民”,但實際上并未認真執行。
去年11月7日,美國大選結果剛剛出臺、奧巴馬成功連任當天,“我們人民”上突然掀起了“各州從美國獨立”的連署熱潮,短短一周內所有50個州都發起連署,其中人數最多的德克薩斯州一度以每小時2000人的速度遞增。11月14日的統計曾顯示,有多達7個州突破了“連署人數2.5萬”的門檻,最多的德州逾10萬,全國連署者總計近70萬人。不過這次“獨立運動”的直接“成果”,只是連署回應的門檻從2.5萬人提高到10萬人。
虛擬的“收發信箱”
根據修訂后的新規,提案發起人仍需為“13歲以上美國公民”,但因無人真正去核實發起人國籍、身份,這條規則不過是虛應故事,而連署者則連這條規則都沒列明。
從理論上講,該網頁的確是白宮所辦,說是“白宮官網”也不為過,但這個“官網”的職責,僅相當于一個虛擬的“收發信箱”,如果連署人數突破門檻,白宮的確可能答復,但也只是“答復”而已。
涉及美國立法和司法的話題,白宮管不著,由于這只是“白宮辦的網站”而非真正代表美國政府的網站,涉及行政權限的話題它同樣只能“話事”,不能解決。在很大程度上,“我們人民”是奧巴馬顯示“每個人都可以和我面對面說話”的網絡工具。
如果提案突破答復門檻,作答既可“抖機靈”又不至于尷尬,白宮當然會毫不猶豫作答,如“要求白宮公布啤酒配方”這個“首例突破門檻的提案”,就獲得了“完美解答”,而“建造星球大戰中‘死星”這個“無厘頭”的提案,也得到了亦莊亦諧的回答——盡管答案啥都解決不了,卻可以顯示白宮的確在重視民意,且口才很不錯;如果問題棘手,即便突破門檻也可能如石沉大海,如“大麻合法化”提案連署多次過門檻卻始終被忽略,而迄今最著名的連署——前面提到的“德州獨立”同樣不了了之。
很顯然,“我們人民”并非“白宮信訪辦”,它的背后沒有一個既接待信訪,又“解決實事”的“青天”和“衙門”。美國公民要打官司,大多是請律師、上法庭,要提案可找聯邦議員、州議員,要搞輿情監督可以找媒體,要解決具體行政問題,各級政府的門敞開著。
吐糟和解悶
從本質上講,這個“白宮官網”只是個公關性質的主頁,和“奧巴馬推特賬戶”并無實質區別——可以粉、可以攀談,如果對方有興致、有時間且覺得合適,或許也會親自或托人回應一下,但鬧大了該裝啞巴會裝啞巴,該“黑”也還是會黑。
再說得直白些,“我們人民”這個奧巴馬個人色彩十足的“白宮官網”,其實是為選情、選民服務的。雖然修改后的條款未再明言及此,但實際上獲得認真答復的話題,要么系選民提出,要么和選民關系重大,如此前由華裔甚至留學生提出的連署提案甚多,但真正獲得明確答復的,卻只有“春節放假”等寥寥幾則,奧妙也正在于“春節”固然是華人的,“放假”的主體卻和選民息息相關。
這些苛責其實大可不必,相信除了個別人,大多數參與“美國式請愿”的朋友并非對“洋青天”抱什么奢望,也未必真的將這種近乎行為藝術的做法,當作解決國內問題的終南捷徑。其實,中國人去請愿,既有一種“關公戰秦瓊”的荒謬感,也有種想被關注的渴望。
正如“我們人民”存在的主要意義,是美國為最高行政首長和普通民眾搭建了一個可以互動(至少在形式上可以)的平臺,營造相互溝通的氛圍,尤其創造“只要不違法,什么話題都可以和總統談”的政治意境。
當然,“美國式請愿”的確是沒啥實際用處的。“我們人民”說的是美國人民,確切說是美國選民,是給美國人吐槽用的,“白宮官網”就管解悶。
冰島女總理約翰娜·西于爾扎多蒂,4月13日到18日攜同性夫人約尼娜·萊茲多蒂,正式訪問了中國。這是中國首次接待國家元首同性夫婦。也正因如此,她們在中國的每一天,都引來了方方面面的矚目。
15日,西于爾扎多蒂在正式會談中表示:“我特別想感謝李克強總理對我和我夫人的友好對待。而且我看到在北京,我去什么地方,大家都非常友好地歡迎我。”
對冰島以外的眾多國家而言,她的性傾向是最受矚目的焦點。不過,對多數冰島人來說,這卻不算什么。冰島大學公共行政管理和政治學院主任瑪格麗特認為:“媒體的沉默反映了公眾的觀點。同性戀在冰島不是話題,它在這里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其實,國外政要中,不乏“同志”,她們也有著自己的“愛情政治學”。
西于爾扎多蒂的威望與才干
冰島是“半總統制”,總統和由議會產生的總理,共掌行政權,西于爾扎多蒂的同性夫人,也算是“第一夫人”,約尼娜·萊茲多蒂是目前世界上第一個同性“第一夫人”。
要談西于爾扎多蒂,還得從冰島國講起。素有“歐洲窮親戚”之稱的冰島,一直以捕魚為生。冰島近海鱈魚資源豐富,而鱈魚又是歐洲人偏好的食物。冰島人雖窮卻掌控著歐洲人的餐桌。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英國人為爭奪鱈魚,曾與冰島打過六次“鱈魚戰爭”。
當冰島人看到盧森堡、列支敦士登等歐洲小國紛紛成為金融大國,冰島人也發起了脫貧致富夢。從上世紀九十年代起,冰島漁民紛紛“洗腳上岸”,漁民服換成了西裝加領帶,玩起了“金融杠桿”,他們向全球發起了金融攻勢,高息攬存,金融資產攀升到數千億美元,很快甩掉了“歐洲窮親戚”的帽子,人均國民收入排行榜上飆升為歐洲之首,成為世界發展史上一奇跡。
但這種“幸福”是虛幻和短暫的。2008年隨著華爾街金融危機沖擊波迅速向全球擴散,冰島成了第一個“中彈倒地”的國家,一時全國三大銀行悉數破產,人均負債20萬美元。
國家事實破產后的冰島,拋棄了無能的獨立黨哈爾德政府,也拋棄了冰島政治舞臺上朝野人士,所有的政治人物都遭受一場前所未有的信譽危機,只有一人除外。
這人就是西于爾扎多蒂。這個有空姐經歷的女人是冰島議會中任職議員最久的人,她的威望在危機期間,不降反升。冰島要在金融危機中幸免于難,就得解決“最后付款人”的問題,就得加入歐盟,就得靠歐洲央行,這歷來是西于爾扎多蒂的主張。
西于爾扎多蒂認為,冰島應打破單一經濟,從要么漁業要么金融的桎梏中掙脫出來。她上任總理后的一個大手筆,就是賣給中國人黃怒波300平方公里土地用于旅游生態開發。因受多種因素的掣肘,這筆交易最終從“買地”變為“租地”,但能敲定下來就不容易了。
西于爾扎多蒂是危機時代憑借威望與才干走上政府首腦之位,務實的冰島人們并沒有過多地糾纏于她的非傳統婚戀方式。
她和同性夫人萊茲多蒂,有過婚史并各育有子女,她們各自都經歷了傳統婚姻的破裂,她們于2002年登記為同性伴侶開始同居。西于爾扎多蒂從不向人們隱瞞性取向。2009年2月1日,以西于爾扎多蒂為總理的冰島新政府內閣在首都雷克雅未克正式就職,她是冰島第一位女性總理,也是世界上第一個公開自己同性戀性取向的國家總理。
在她的推動下,冰島2010年6月27日正式頒布承認同性婚姻的法律,西于爾扎多蒂同日與相戀多年的同性伴侶萊茲多蒂結婚,成為冰島歷史上第一對依法結婚的同性夫妻。
危機下的迪魯伯
與冰島金融危機不一樣,同在歐洲的比利時則陷入無政府主義危機。女同性戀者西于爾扎多蒂崛起于危機時代,比利時的男同性戀者迪魯伯也如此。他們兩個都是之前就公開了性取向的“透明政治人物”。
比利時2010年6月國會大選之后,陷入政治僵局,數度組閣努力均告失敗,比利時無政府主義之痛,居然持續了一年半的時間。
比利時是一個基于語言自然劃分為兩個地域和文化共同體的國家,解決危機的辦法似乎只有把國家一分為二,但是已經夠小的國家再經不起分裂的折騰,分裂后國家將淪為“比基尼國家”。
迪魯伯從國王任命為組閣事務協調人之時,就展現了勝人一籌的協調能力,只有他才能把三大政黨聚攏在一起,聯合組成政府。2011年12月5日,被國王任命為首相。
他是比利時30多年來首位講法語的首相,也是自1974年以來的首次社會黨人擔任首相。他能流利地講法語和意大利語。為展現服務于大多數的決心,他正在苦學荷蘭語。荷蘭語是60%比利時人的母語。
迪魯伯是世界上第二個公開了同性戀身份的國家領導人。一直以來,一些八卦媒體總會說哪些領導人事實上是同性戀者,但世界上似乎存在一些早于他們的同性戀性取向的領導者,他們選擇不公開或矢口否認。美國前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參選參議員之時,曾有多達十名女性聲稱是希拉里的同性戀人,但希拉里堅決否認,并持反對同性戀的立場。她與夫君前總統克林頓一道,推動“捍衛婚姻法”,打擊同性戀和同性婚姻。但在她擔任國務卿期間,她的美女助理被指為她的同性戀人。
2003年比利時完成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立法過程,2006年法律又往前進一步,允許同性婚姻家庭收養孩子。如同冰島先有同性伴侶登記制,從合法同居最后邁入合法婚姻一樣,這些國家的制度環境“寬容邊際”的開拓,成了“同性戀政治”正常化的基礎條件。
歐洲摘下“有色眼鏡”?
德國同性婚姻合法距今已達十年,而其近鄰法國,則一直受阻于立法進程,最近才在參院勉強通過了允許同性婚姻的法案,但最后能否成為法律,仍是未知數。基于這個原因,巴黎著名市長德拉諾埃,2009年率20萬“同志”,發起了同性戀者權益大游行。德拉諾埃是法國市長中第一個公開了同性戀身份的市長。
2010年,德國外長韋斯特韋勒在親人的祝福下,與相戀多年的同志情人步入紅地毯。韋斯特韋勒是歐洲第一位公開同性戀身份的外交部長。
韋斯特韋勒擁有法學博士學位,當過律師。在出入法庭的生涯中,他結識了律師事務所合伙人邁克爾·默隆茲,保持同性戀人關系多年。“他們倆總是西裝革履,一樣的款式,一樣的顏色,一樣的英俊。”德國《鏡報》記者羅娜說。
2004年7月20日,尚未當選總理的默克爾舉辦生日派對,韋斯特韋勒與同性伴侶默隆茲一同前往參加,兩人在各大媒體前的首次共同亮相,被視作韋斯特韋勒的“出柜”宣言。而他的回應非常簡單,“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在那之后,兩人出雙入對,一同出現在華格納音樂節等德國重要社交場合。擔任外長之后,除了對同性戀有敵意的國家之外,他出訪時一定會帶上他的同性外長“夫人”。
事實證明,韋斯特韋勒是同性戀者的消息見諸媒體后,沒有對他的政治前途產生不利影響。在德國人眼中,他是一位極力倡導人權的政客。“當然,尊重同性戀也是人權。”德國電視臺記者費尼奇表示。
除此之外,德國政府副總理、柏林市長都是同性戀者。同性戀政治以及由同性戀而產生的同性婚姻政治,從社會滲入政治舞臺,社會淡化有色眼鏡之時,也是政壇上去除有色眼鏡之際。像公開官員財產一樣公開官員的性取向,勝任于職務,誠實于民眾,忠誠于感情,這些新的理念,有別于巧言令色和虛偽的馬基雅維利傳統主義,形成寬容社會的新的政治倫理,只有偽善才是政治生命的最大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