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巖
采風,就是采集民歌。我國古代把民歌形象地比做“風”。“其謂之風,正以其自然而然,如風之動物成聲耳。”宋朝大理學家朱熹說:“風者,民歌俗謠之詩也。謂之風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如物因風之動以有聲、而其聲又足以動物也。”這段話除說明“風”即民俗歌謠外,還形象地用風能吹動萬物為比喻,說明民謠教育感化和諷刺的作用。在早期的社會形式下,君主用教育的方法感化百姓,臣民以諷刺的手段諫勸君主,這種教育和諷刺,有很多都是通過歌唱來進行的,因為在當時,人們表達思想的主要方式是歌唱,這對現在的人來說,是難以理解的,然而這卻是事實。
采風,始于何時?據說來自氏族社會。當時,氏族領袖需要從民歌中聽取各家族對公共事務的意見,就采用這種方式,作為發揚民主的一種補充手段,以后的統治者繼承了這一遺風。因此,采風的早期主要任務是統治者為了解民間疾苦,從而對現行政策中的積弊進行改進。后來它有了另外一個任務,就是作為祭祀和宴會的禮儀以及娛樂之用。春秋中期,儒學興起,統治階級重視了民間音樂,儒家更將它用在修身——致格——教化上,并對一部分民間曲調進行填詞,使其為自己服務。到這時,采風的前一個作用逐漸減退,后一個作用逐漸加強。到了漢武帝時代,宮庭改造樂府,派大批文人給民歌進行重新填詞和加工整理,他們抽掉了民歌靈魂,空留其驅殼,進一步利用這種形式為統治階級服務。從此,樂府詩脫離音樂,發展成一種獨立的文學形式。而采風的內涵也發生了變化,已經不再負有原來的“觀民風”“自考證”的作用,而偏重于音樂曲調。
民歌其實也是一本史冊,它是勞動人民心中的呼聲,是時代的最強音。“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感于哀樂緣事而發”,是直接反映人民生話、思想愿望和要求的。物換星移,風雨滄桑,社會在發展,歷史在前進,和人民血肉關聯的民歌總是伴隨著歷史的步伐前進的。有時從一首民歌中可以照見歷史的影子,窺見地理的沿革和大自然的變化,從這個意義上講,民歌也是記錄歷史的史冊。
民歌的社會功能是極其強大的,在延安革命時期,為響應毛澤東“五二三”講話精神,一大批民間文藝工作者深入到基層采集到了大量的民歌,如《東方紅》《三十里鋪》《繡金匾》《對面價溝里流河水》等,文藝工作者把采集到的民歌加以改編,編詞作曲,然后應用到革命戰爭中。如:著名的《東方紅》是由情歌改編到頌歌的,《三十里鋪》也是一首情歌,但里邊加入了時代語言,“洗了個手來和白面,三哥哥吃了上前線,一心一意你去抗戰,打敗了日寇咱再見面,”一段歌詞使整首情歌的格調有了質的升華,當時在解放區廣為流傳,起到了鼓勵人心、堅強斗志的作用。完全可以說,在革命戰爭與解放戰爭中民歌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筆者是富縣人,富縣位于延安南部,是黃河流域的中游,面積較大,著名的子午嶺穿越全境。在這塊土地上,既有原始先民生活的足跡,又有周秦漢唐輝煌的文化遺產。杜甫在安史之亂后,呤出了著名的“今夜鄜州月”的詩,毛澤東、周恩來、彭德懷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在這里指揮了著名的直羅戰役。在這塊土地上,民歌也非常豐富。解放后,一批文藝工作者下到基層從民間采風,收集到了《直羅民兵》《直羅兒童團》《直羅小哨兵》等關于戰爭題材的民歌,還收集到了反映新時期農民生活的《鋤地號子》《碾場歌》等,這些歌曲都是人民群眾真實心理、真實想法和喜怒哀樂的反映,是他們真實情感的表達。因此,不管時代如何變化,不管是戰爭時代或和平時代,都會有民歌,也都在起著不同的作用。
高爾基說,“民歌是山澗的清水,地下的甘泉”,當你歌唱或欣賞一首民歌時,那清新的韻味,生動的情趣,粗獷的風格、活潑的格調、樸素的感情和明白如畫的意境,會把你帶到一種境界:是土地、是樹林、是河水、是田野……是許許多多樸實無華的畫面讓你身臨其境,自然而然受到教育,受到熏陶,情感產生共鳴。
民歌是我國藝術寶庫中一顆光彩燦爛的明珠,是中華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中最寶貴的部分之一,采集民歌,對于保護和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對于繼承和發揚民族優秀文化傳統,增進民族團結和維護國家統一,增強民族自信心和凝聚力,促進社會文化的大發展,大繁榮,都有重要而深遠的意義。延安,是中國革命的搖籃,是民歌的發祥地,曾有過民歌的輝煌期,現在,已進入新時代,更需要我們文藝工作者深入基層,深入到群眾中,發現新民歌,采集新民歌,挖掘新民歌,然后加以改進,讓民歌在我們這個時代充分發揮功能效應作用。
讓民歌在新時期煥發出耀眼的光芒。
責任編輯:侯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