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養生格言說到陳繼儒,寶其生,救其死。陳繼儒在寫了這段話之后大發感慨:這是早服重積的道理啊!如果不是“至人”,是不值得和他談論的。言下之意是凡人不可以言道,只有“至人”才可以理解。
從朱熹的話中,大家可以得知,早服重積是老子最早提出的。這寥寥十幾個字,引出了后世文人數不清的注解,也使我們對早服重積的概念有了更充分的理解。其中一個關鍵字是“嗇”。老子所謂的“嗇”,泛指為人處世的原則,當然也包含我們今天的“吝嗇”之意。但在養生學來說,則是指惜精、斂神、保元等。后代養生理論大都有“嗇”的影子,而“膏(燈)用小炷”一說(參閱我刊2010年第2期49頁),則是直接從“嗇”字衍化而來。由此可見,早服重積實在是中國傳統養生之核心理念,需要認真領會。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注”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浩瀚書海,有許多是對“經典”的注解。但“注”也有不同,故有“六經注我”和“我注六經”之別。所謂“六經注我”,是用六經的語句為我的思想作注解,強調我的至上性;所謂“我注六經”,則是強調六經至上,力求自己的注解接近六經的原意。上期的陳繼儒和本期的朱熹,可以說是對早服重積兩種版本的注解,值得大家對照領會。朱熹的解釋接近于原意,即后人所謂“不損乃延年之術,有補乃衛生之經”(元·陳元靚《事林廣記》),強調“不損”,因為不損和嗇養結合,才可以說是重積;而陳繼儒則意識到生命“日日有生”“時時有死”,認為早服重積就是要知生死,進而“寶生救死”,是對早服重積學說的發展。
話雖然這樣說,但朱熹的注解對今人的養生實踐,仍有很強的現實意義。養生應當有兩個方面,一個是“不損”(其實應該是防損),一個是“嗇養”。只有在身體未受損失的基礎上加以嗇養,才算是早服重積,因此,朱熹提倡“早覺未損而嗇之也”,即“貴早服”。而現在許多人,早年間熬夜、酗酒、貪吃、多睡……肆無忌憚地揮霍生命,直到諸多慢性病纏身,才去養生,只能說是“已損而后養”。至于一邊做著養生功課,如藥補、食補、功操等,一邊仍在做著損害健康的事兒,更是不應該!
早先看到有媒體報道,百歲壽星體檢時發現,心肺健康如青年人般,沒有任何疾病征象。但問起他們如何養生,則一臉茫然,不知所以。由此可作為朱熹“貴早服”的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