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一起走過

甄春延

那還是在40年前，我還是個10歲左右的小孩，我是一個“黑五類”子女。當時，我還在云南生活，我們住的地方在今天的普洱市景東縣（當時叫思茅地區）。由于父母親是被打倒的“走資派”，我們子女也沒有人和你接觸，只好自娛自樂，養些雞鴨和鴿子，聊做玩伴。那時候我們住的地方是一座大山里面，離公路很遠，還需要下山，過江過河走上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夠見到汽車，離最近的集市都有5-6公里。云南的大山現在看給人的印象非常深刻，山野郁郁蔥蔥。漫山遍野是竹子、沙松、云南松。夜晚，山野萬籟俱寂，風聲颯颯，時不時能夠聽見野獸的嚎叫聲。晚上出門，人們往往拿的不是手電，而是扎的火把。那個年代，由于污染少，加上在大山里，夜晚的星空格外清澈。仰望星空，繁星點點，大山里的螢火蟲飛來飛去，尾巴下的熒光一閃一閃的，讓人分不清哪個是星哪個是蟲？少不更事的我們有時候就抓來許多螢火蟲，放在紗布袋里，掛在屋里。瞧著那熠熠閃光的紗布袋，雖然不是用做讀書之用，但是現在回想起頗有“囊螢映雪”之感覺。

在我們居住的山上是個小小的林場，周圍有許多芭蕉樹，隨時可以將芭蕉砍下，放到屋子里捂住，過幾天就可以嗅聞到屋子里散發出淡淡的甜香氣，原來還是與芭蕉樹一樣顏色的芭蕉已經變得發黃，輕輕的一扯就可以撕開芭蕉皮，吃到香甜可口的芭蕉了。在芭蕉樹開花的時候，可以看見小小的蜂鳥在芭蕉樹從中飛來飛去，吸食著甜甜的花蜜。野外時不時看見大群的紅嘴綠色鸚鵡飛落在苞谷地里，與農民爭搶著成熟的果實。無奈的農民根本和這些“強盜”無力抗爭，只能夠放放鞭炮，樹個假人嚇唬嚇唬。

在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們養了許多鴿子，有一次在鴿子孵蛋的時候，調皮的我們將一枚雞蛋放進鴿子窩里。二十幾天后，一只小雞孵了出來，可是看到小雞后，鴿子再也不進窩了，可惜的是那兩只鴿蛋打開后都有小鴿子了。這只小雞我們將它養大后，是一只蘆花小公雞。小公雞非常不起眼，但是很多故事就是發生在它的身上。我們從來沒有想到鴿子孵出的小雞的性格和鴿子一樣好斗，這只小公雞從小就非常厲害，搶食，斗架，從不讓人。沒有想到的事情是，從它大一點后，它竟然是追著人叨人。在我們居住的小林場里，幾乎人人都被它叨過，它還特別喜歡叨女同志。有時候，人們正在隨意走著，它可以從百十米的距離就沖過來，跳起來就冷不丁的蹬人一腳。甚至是有的時候可以把人家的褲子蹬破。到后來，小地方不大，但凡是經過我家門前的時候，無不小心翼翼，或者拎著一根棍子預防。可就是如此，人們對它也是防不勝防。然而，說來奇怪，這只小公雞唯獨不叨我。本來由于受父母被打倒的影響，我從1966年就沒有上過學，一直到72年左右，我到了縣城上學。也許是我離家久了，我回到山里時，這只小公雞認生，我剛剛到家，就覺得背后一緊，一陣疼痛，回身一看是它，正低著頭聳著毛還要進攻。它一看是我，掉頭就往回跑。我撒腿就追，攆的它鉆到樹叢里就不出來了。我養了它幾年，就被叨過這一次。在后來，父母親被“解放”了，我們家要搬到縣城了，據父親講，我們要搬到一所幼兒園旁住，我母親考慮到這只雞對大人尚且如此，如果對孩子造成傷害就麻煩了，最后讓我父親把這只雞殺了，為此我難過了許久。

其實，有些事情很怪，過去了這么些年，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唯獨這件事情記憶猶新，也許是他給人的印象太深了吧。信筆寫了點過去的往事，愿今后沒有文革那樣的事情發生，愿我們的生活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