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偉
《對外傳播》是對外傳播理論研究者和實踐工作者傳播信息、交流經驗的園地和展示研究成果的舞臺,也是一本對外宣理論和實踐多維度認知的、有一定綜合性的期刊,至今已經走過了200期的發展歷程。她雖然還比較“年輕”,但在對外傳播事業發展中發揮了十分積極的作用。
200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特殊節點,既要對過去二十年對外傳播理論和實踐進行總結,更要著眼于現在和未來,認清對外傳播面臨的問題和挑戰,在新的起點上利用新優勢,研究新問題,發揮新作用,使《對外傳播》再上新臺階。
對外傳播研究的開創
1949年,外文局正式成立并開啟了新中國的對外傳播事業。此后,外文局開始在圖書和期刊兩個主要對外傳播領域發揮作用,并在毛主席和周總理的直接關心下集聚了一批有內外文化溝通能力的大師,依靠他們的經驗和對外交流實踐,在當時困難的國際環境下,利用有限的對外交流資源向世界說明一個新的中國,對外傳播理論研究也由此開始發展。
上世紀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隨著改革的不斷發展,對外傳播理論和實踐成為一個全新的課題。段連城、沈蘇儒等外文局老一輩專家在這一重要時期,依托他們在新中國建立前后積累的豐富對外交往經驗,發表了一批至今依然有學術價值和實踐指導作用的著作。被譽為“中國對外傳播學開拓者”的段連城于1988年出版《對外傳播學初探》,被學術界稱為對外傳播的“拓荒之作”和“奠基之作”。這本書和沈蘇儒的業務專著《對外報道業務基礎》一起,構成了外文局對外傳播理論研究的開山之作。1993年段老出版的《怎樣對外介紹中國》和1999年沈老出版的《對外傳播學概要》在保持廣闊視野的基礎上進行了深入系統的研究,也是對外傳播領域不可多得的奠基之作。
過去十年,隨著外文局事業的不斷拓展,對外傳播理論研究迅速成為一個重要的業務板塊。在外文局的圖書、期刊、網絡、研究、翻譯等五個主要業務板塊當中,理論研究的發展速度和發揮的作用處于領先地位。《對外傳播》雜志依托于對外傳播研究中心理論研究的發展,專業色彩更加濃厚,積聚了從理論到實踐的新經驗。盡管它是一本非常小眾的雜志,但通過幾代人兢兢業業埋頭苦干,以及依托全國對外傳播領域諸多知名專家學者、資深從業者豐富的實踐和理論研究成果,該刊的文章引用頻率在同類期刊中已處于領先地位。過去200期的光榮與成績已載入歷史,當下的問題以及未來的責任與使命才更值得思考。
面臨的新課題與新機遇
隨著全球化進程不斷加深,中國與世界的互動日益深入,國際政治經濟格局和傳媒生態環境也在發生深刻變化,對外傳播面對的輿論環境日趨復雜,這對我們如何更準確、更有效地傳播中國信息提出了新的課題。
當前,國際社會不僅關注中國的信息,而且已經把中國的發展看作是同他們本國乃至個人事業的發展有關聯的元素。國際社會更加關注三十多年改革開放過程中形成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道路和制度,以及我們的價值觀、理念與民族發展目標對中國的現在與未來發展所產生的影響。過去,通常一個數字就能說明中國,因為它最能體現變化,而現在國際社會在了解數字的同時,更加需要了解我們的價值觀、我們的理念、我們的制度與道路同國際社會的關聯度。因此,如何向世界說明我們的價值觀、理念、制度與道路,如何講好今天的中國故事,展示明天的發展方向,更好地闡釋“中國夢”,已經成為擺在我們面前的突出問題。
隨著信息技術的廣泛應用,傳播業已成為當前發展速度最快的行業之一,它對人們生活的影響以及為各種國際元素往來所創造的空間是前所未有的。傳播中國的形象、理念、價值觀,用以往那種“我說你聽”的方法已不合時宜。因此,在多元、多樣、多變的環境下,要準確傳播中國信息,就必須發揮新技術在傳播中的作用,更好地實現信息的交流、交融、交鋒。
未來發展的幾點建議
面對豐富的對外傳播理論和實踐成果以及當前的新形勢,對外傳播理論研究必須緊密結合國家戰略需要,按照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和十八大對對外傳播提出的全新理論指導和工作要求,集中研究包括話語權、跨文化傳播、翻譯問題以及中國表達等在內的新實踐過程中以及新技術條件下的新問題,著力構建具有中國特色、體現時代特征、服務工作大局的對外傳播理論體系,充分發揮理論指導實踐、引領實踐變革的重要作用。
一是加深對外部世界的了解。《對外傳播》要致力于打造一些有針對性的欄目來研究如何加深對外部世界的了解。習近平總書記在十八大閉幕后的第一次媒體見面會上說:中國需要更多地了解世界,世界也需要更多地了解中國。對外傳播的吸引力、影響力,以及有效性和針對性,是以我們對外部世界的了解為基礎。改革開放這幾十年來,我們對外部世界的了解已經有了巨大的飛躍性變化,但是在很多問題上還是處于一知半解、不求甚解的狀態。加深對外部世界的了解,是我們向世界說明中國的基本要求和解決對外傳播針對性的“本錢”。因此,我們需要更好的欄目來深入介紹外部世界經濟、社會、政治最新的變化,介紹他們最新的理論發展動向,介紹國際上對傳媒最新的研究成果,這樣才可能實現我們跨文化的對外傳播。
二是加強話語權研究。中國在國際社會的影響越來越大,地位越來越高,話語權問題也越來越重要,這是發展的必然結果,因而加強話語權研究是我們事業發展的要求。如何在大的輿論環境當中爭奪話語權,對我們表達的方式和內容,甚至對其具體形式及語言本身提出了要求。在我們非常習以為常地向國際社會介紹一些感受、經驗和認知的時候,可能就會引起他們的質疑與困惑。我們對過去三十年改革開放成就的總結,以及對未來發展方向的描述,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和表達。但是對現有語言表達的范圍或內容,無論是在字對字的翻譯上,還是在實際含義、定義的確認上,都有很大的不明確性。有些中國獨特的表述,由于文化和翻譯上的差異,在實際翻譯中需要更加復雜的表達,甚至要用幾句話來注釋一句話。我們對外傳播中依然有說套話、空話的情況,特別是用概念解釋概念,用定義解釋定義。有些是對一個詞定義的不同理解或不同表達的問題,有些是話語權的問題,或者是在習慣表達過程中,有些已經約定俗成地表現它所能體現的意思。例如“文明”這個詞產生于中世紀之后,主要是針對打破中世紀的黑暗、宗教的黑暗而產生的,它描述的不僅是從動物到人,以及人從穿衣服到能夠有社會活動的過程,同時也描述了事物發展最理想的、最值得肯定的階段性成果或現象,因此對于“文明單位”、“文明個人”、“文明航班”等詞匯,我們就習以為常地告訴世界這是我們最好的東西,是對社會進步的肯定和發展取向的描述。以至于出現“文明執政”、“文明決策”、“政治文明”、“決策文明”等詞匯時,在翻譯成英文后,別人就不太弄得懂,甚至出現許多與我們本意大相徑庭的理解,更不用說有人本身就想妖魔化或曲解你的意思了。所以,向世界說明我們有非常豐富的政治、經濟、社會發展內涵的獨特概括與表述更是不容易。無論是字對字的翻譯,還是賦予已經被確認的定義以新的含義,都需要我們與時俱進地認真研究、扎扎實實地應對。語言的轉化如果完成不好,我們向世界說明中國的水平和能力或者實際的效果將大打折扣。
三是在實踐基礎上推進對外傳播理論的研究。由于中西方文化、政治制度、意識形態、發展理念的不同,加之這幾十年外界對中國的成見和“妖魔化中國”的傾向,也給向世界說明中國帶來更多的新課題。前瞻未來,中國觀念、中國制度、中國道路所面臨的輿論環境在有些方面會越來越好,因為我們的理念是對的,實踐已經證明我們是對的。但也必須清醒地看到,只要中國在發展,它面臨的輿論環境就只會更復雜,因為中國的發展會改變國際社會現狀、國際規則和利益格局,會改變不同聲音的權重。因此對這些問題的研究,不是一時的,而是需要伴隨著中國的發展長期開展,這是一項有作為的研究。隨著中國國際化程度的加深,對外傳播和中國形象的塑造在全黨大局工作中的作用會越來越突顯。依托這些變化,應當有一些理論的研究,這方面的實踐研究可以有很多豐富的例子,而理論研究需要我們在眾多的實踐基礎上形成理論,它本身是一個非常艱苦的過程,更何況實踐在不斷地變化之中。因此加強對外傳播規律的研究,與時俱進地推進對外傳播理論的研究,依然是《對外傳播》所肩負的重要責任。
當然,在研究一些重大命題、重大規律、重大變化的過程當中,仍然需要通過加強隊伍建設和發揮專業人才的作用,毫不懈怠地攻堅克難、開拓創新來實現。隊伍建設不僅需要面對上述變化與需求,還要面對傳媒發展對傳媒工作者所提出的更為復合性的要求。所謂復合性是指必須有更好的政治素質和理論修養,必須要有豐富多元的知識與能力結構,扎實的內知國情、外知世界的專業基礎,以此來提升隊伍的整體素質,提高對外傳播的水平和效果。
(本文根據作者在《對外傳播》創刊200期座談會上的講話整理)
責編:李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