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衍強,上世紀60年代生,云南彝良人,在《人民文學》《詩刊》《大家》《中國作家》《詩選刊》《人民日報》《青年文學》等多家報刊發表過作品,有詩被譯成英、日等文字在《世界詩人》和美國出版的《21世紀的中國詩歌》(英文版)等雜志發表或收入多種權威選本。已出版詩集《英雄美人》、《我的鄉村》。曾獲云南省文學藝術創作一等獎、中國詩歌·突圍年度詩人獎、云南《百家》文學獎。曾出席第五、第十屆全國散文詩筆會。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昭通首屆十大杰出青年、昭通市作協副主席、彝良縣文聯主席。
再寫大理
在云朵下的城堡
我是自己的國王
房前打鐵 屋后種花
順便舉起洱海
對飲成三人
直到三人站成三塔
我才打馬西行
走極端瞬間就翻過保山
然后從夢中
返回一首白族民歌
頭戴云南驛的金冠
劍川在左永平在右
我的幻想是小河淌水
也許還沒抵達麗江
就開始艷遇
因為我懷抱的不僅有蒼山
還有鋪天蓋地的風花雪月
在博南古道看瀾滄江
在纏繞杉陽鎮的博南古道
看山腳有些低調的瀾滄江
我不是臨江仙
而是一個遲到的過客
因為徐霞客已先我而來
看瀾滄江
我不敢題字
因為康熙的墨寶
已刻在江頂寺的牌坊
看瀾滄江
我不敢作畫
因為徐悲鴻已從永平人身上
找到創作《愚公移山》的靈感
看瀾滄江
我甚至不敢寫詩
因為楊慎剛走過霽虹橋
就寫下《三國演義》的開篇詞
又通過楊洪基的嗓音
唱得家喻戶曉
為了平靜內心起伏的波瀾
我只好面對江對岸的一面大坡
那里是我至今還未抵達的保山
徐悲鴻在永平
走博南古道
永平縣志辦的張繼強告訴我
徐悲鴻當年受泰戈爾之邀去印度
走的也是這條路
而且他創作《愚公移山》的靈感
就來自于永平的男女老少
由于這里是滇西抗戰的第二道防線
他剛像奔馬一樣踏入
就被修筑滇緬公路的場面所震撼
他邊走邊描摹
在永平一個叫杉陽的驛站
速寫了半個月
終于勾勒出一個民族的決心和毅力
他抵達印度后
又構思了三年
國難中不屈的脊梁
才躍然紙上
成為國寶巨畫
永平木蓮
我以前知道的蓮
都開在水中
直到前不久上寶臺山
才見識蓮開在樹上
因此她的芳名叫木蓮
而且是先打開姿色
再從香氣中長出葉子
仿佛純潔的村姑
婚后才穿衣裳
更神奇的是
她常年只敢開12瓣
逢閏月的年份才大膽地開13瓣
難怪《貝葉經》
把她稱為佛種靈苗
到了秋天
她的守身如玉雖然有了結果
但是只要離開金光寺的仙境
帶到別處也枉然
植物的精靈
枝頭的王冠
我只好放棄非分之想
因為大理州永平縣的一方水土
她已經名花有主
在永平
永平的男人和女人都是海量
我不勝酒力
所以只要坐上餐桌
我就像土雞被黃燜在盤子里
只敢吃泡過的海椒
走出霽虹賓館
與滇緬公路和大保高速交錯的
是馬蹄寫出博南滄桑的古道
我走馬觀花
看到的是元朝的梅
和明朝末代皇帝親手種下的茶花
過了叮當關
深山藏古寺
樹上開蓮花
盡管楊升庵的小產權房
只剩下廢墟
但他在瀾滄江邊寫下的詩
僅憑“滾滾長江東逝水”一句
就高過他流放永平的名聲
途經盛產美女的新紅村
道路兩旁是穿綠衣的水稻
身邊是超低空飛行的蜻蜓
遠處是干凈如天空的倒流河
當我從小獅山的回族文化城
轉到曲硐古鎮
不僅看到古老的城堡
還有美國作家斯諾住過的
古老的清真寺
在永平會堂
聽帶昭通口音的縣長講邊屯文化
我越來越難舍永平的山水
更加敬畏在山水中勞動的人群
因為這里并不遙遠
正如李智紅在《永平賦》中所言
“古有蘭津要塞
扼喉西陲
今有大道坦途
通達三江”
為你燦爛成樹上的蓮花
夜宿寶臺山
我身披金光寺的佛光
與一幫酒客
從彝家的全羊湯晚餐
喝到篝火旁的燒烤
直到半夜
才枕著15萬畝原始森林的濤聲
醉眠木蓮賓館
天亮醒來
發現住帳篷的幾個美女
被昨夜的大雨
淋成永平的黃燜雞
葉華蔭和張繼強
前天突然來到昭通
由于我在地震災區奔忙
不忍心打擾我
更主要的是
他倆昨天必須趕到昆明
只好放棄來彝良看我的想法
帶著僅一步之遙的遺憾轉身
只把寶臺山的綠茶
杉陽鎮的香菇
還有比漾濞更大的核桃
和燉心靈雞湯的木瓜
替我寄存在昭通的酒店
雖不是投我以木瓜
我也無法報之以瓊瑤
但只要我以后路過大理
一定攜帶小草壩的天麻到永平
拜望這次交臂錯過的兩個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