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保羅：擁堵都市的繁忙天空

馬倩

圣保羅，下午高峰時段，看不到盡頭的車隊沿著皮涅魯斯上層社區的雷博薩斯大街蜿蜒而上，憤怒的司機們被困在街道上動彈不得。綠燈在短短幾秒鐘的停駐后又變回了紅燈，考驗著司機們有限的耐心。突然頭頂上傳來了螺旋槳發出的巨大轟鳴聲，很快壓過了司機們焦躁按喇叭的聲音。抬起頭，他們發現一架直升機飛快地駛過天空，離地面擁堵的街道和沮喪的司機們越來越遠。

在擁有兩千萬居民的圣保羅，有著世界上最龐大的直升機編隊，其數量甚至超過了紐約和東京。在這里，每天大約有500架注冊直升機和700次航班起降，每一分鐘都有轟鳴作響的機器飛過摩天大樓和酒店的天臺。

對于街道高度擁堵的圣保羅金融中心而言，時間就是金錢，每個能夠負擔得起的人都會選擇購買一架直升機來進行日常商業活動。而大部分直升機都是從坎波馬爾特機場起飛開始它們的旅程。藉由直升機，從機場經由市中心到達城市北部僅僅需要5分鐘，而開車的話，這段路程需要50分鐘左右。

在這座城市，700萬的車輛保有量是造成每天長達150千米的擁堵的首要原因。500萬輛私人用車與4萬多輛公交、160萬輛卡車以及近90萬輛摩托車在高速路和公路上面瘋狂搶道。根據市政大臣給出的數據，圣保羅的車輛數量自1980年至今已經翻了兩番，而城市也已經為此付出了代價：在1980年，下午高峰時段的交通流速是24.9千米/時，現在這一數據已經下降到14.8千米/時。

豪爾赫·比塔爾托是直升機出租機構——Helimarte的總裁。他解釋了圣保羅直升機使用持續增長的幾大原因：道路交通擁堵；公共交通系統效率低下；安全保障缺失；以及最重要的一點：這里有足夠多買得起和租得起直升機的富人。他的公司為客戶提供一系列不同的直升機服務：商業航班；現金運輸；夜間浪漫飛行；廣告宣傳等等。一項相對較新的服務是用直升機把新娘載到教堂，以保證新人能夠不受擁堵交通和壞天氣的影響，及時抵達他們的婚禮現場。

然而，在圣保羅乘坐直升機最主要的原因，簡單而言即“時間就是金錢”。“我甚至不記得最近一次遭遇堵車是什么時候。”Rede Tv的總裁Amilcare Dallevo Junior這樣說道。他從自己位于阿爾法城的家抵達辦公室所在城市僅僅需要5分鐘。“如果我不坐直升機，我就不會得到現在這一切。我用直升機來節省時間。過去，我從未想過為了工作而使用直升機，但是如今我越來越發現了用直升機做交通工具的好處：我可以做駕駛汽車時三倍的工作。”他的座駕是一架產自歐直公司的AS350 B3。

不過，現在很多商人只看到了直升機在時間管理和舒適性上的巨大優勢，卻忽略了其對大部分圣保羅居民的騷擾。直升機的飛行噪聲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打擾到了居民們的日常起居—睡覺、說話、工作和學習。家庭主婦瑪莎·奧利維拉說，她所居住的街道上方每天大概會有50架直升機隆隆飛過，即使她關上窗戶，噪聲也經常會吵醒她或者是打斷她原本進行中的電話交談。

迄今為止，在所有直升機造成的干擾中最為糟糕的是盤旋飛行，即直升機在同一個地方上空盤旋很久。這是電視報道中經常使用的方式，也是軍事警察追蹤罪犯、以及通過GPS追蹤被盜車輛的常用戰略。為了解決直升機在圣保羅所造成的干擾，市議員Chico Macena在2007年提出了一項法律：禁止直升機在下午8點到第二天上午7點間起降；此外，所有的直升機被要求遠離那些對噪聲敏感的公共建筑，比如醫院、學校還有大學等等，最少要保持500米的距離。

圣保羅市的市長卡薩布·吉爾伯托自己也深受噪聲侵擾，他的辦公室所在區域每10分鐘就有一架直升機經過。然而，他自己也是直升機的常用者。在2010年，他平均每個月要進行19個小時的直升機飛行。這就是他為什么否決Chico Macena的草案，并提出了大刀闊斧的修正法律，這一法律已于2010年10月生效，即直升機的起降在晚上11點到次日早上6點之間被禁止；直升機距離公共建設的最小距離為300米；空中盤旋限制在30分鐘；此外，所有的直升機和停機坪都需要由市政府授權（在新法律生效前，圣保羅市215塊停機坪中有129塊都沒有得到政府授權）。違反這一法律將被處以700到29000雷亞爾之間的懲罰，具體金額取決于機場的規模和違規的類型。

值得懷疑的是，這個新法律能夠在多大程度上緩解圣保羅市上空的噪聲。按照巴西直升機飛行員協會前主席Carlos Alberto Artoni的說法，圣保羅市居民似乎已經在很久前就失去了享受平靜的權利：誰若想聽到鳥兒的歌唱，應該住在圣保羅之外的地方。在這里，你不得不習慣于現代的東西。

每一分鐘都有轟鳴作響的機器飛過摩天大樓和酒店的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