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門形象的藝術價值

郭瑩瑩

摘要：比才創造性地把悲劇題材、流浪民族的音樂及新穎的和聲引入了喜歌劇院，這對當時的歌劇創作和受眾的審美都是一次猛烈的沖擊，并對十九世紀末意大利真實主義歌劇和民族樂派的歌劇創作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關鍵詞：卡門；藝術價值；歌劇沖擊

一、卡門之死的悲劇思考

用紙牌來推測命運是吉普塞人的風俗習慣，為了消解與唐·何塞爭吵的煩悶，卡門也參與到女伴梅塞德斯、弗拉斯基塔的占卜中。面對占卜得到的金錢或愛情，女伴們喋喋不休、興奮昂然，而卡門的幾次占卜卻都顯示死亡，但卡門的必遭死亡并不具有抽象和宿命論的性質。她之所以遭到死亡，是因為在那個遵循感情邏輯的社會里，抱真實的情感是不能活下去的。卡門以死捍衛了尊嚴，但“卡門的悲劇是一種產生在特殊生活狀態下互相撞擊并且具有強烈美感的悲劇。悲劇美感在某種程度上并不是人物形象的反抗精神，而是代表積極向上的精神力量的“有價值的毀滅”。 在歌劇的序曲中，作曲家同樣巧妙地暗示了這一悲劇的不可避免。該分曲包括斗牛士進行曲、斗牛士之歌和歌劇悲劇主題三個部分，具有情節內容的提示性和主題內涵的概括性。其中斗牛士進行曲、斗牛士之歌音樂鮮明流暢、鏗鏘有利，回旋曲式（A—B—A—C—A）的結構使這兩個部分顯得緊湊而又統一。隨后出現的主導動機則顯得陰森恐怖，音樂情緒的這一轉變暗示了劇情發展的曲折性及悲劇的結局。在短小精湛的序曲的最后27小節中，比才加入了一個增二度音程的愛情主題，它仿佛是支配卡門的命運之神，在弦樂有力的意味著不祥預兆的震音背景下顯得尤為突出，暗示了一種悲劇性的結局。隨著主題的展開，這個獨特的增二度音程越來越清楚的變成了減七和弦的一部分，使人們不由的聯想到劇中的邪惡事物，以大提琴為主的樂器奏出悲劇性主題，在弦樂有力的背景下，最終序曲在一個加倍ff的減七和弦聲中戛然而止，留給觀眾一個不祥的懸念。這種表現手法在歌劇中是比較獨特的，這個極其簡潔而又緊湊的主導動機，集中了巨大的表現力，它象征著卡門愛情的悲劇，也表現出不可抗拒和毀滅性的特點，死亡動機緊密跟隨卡門的登場并貫穿全劇，與劇情遙相呼應。

雖然卡門的悲劇不像英雄悲劇那樣的驚天動地、撼人心魄，但其具有的真實性與普遍性已經引起人們的關注與共鳴，自然引發大眾對愛情、人性及自由民主的系列思考。歌劇《卡門》一反法國喜歌劇的傳統把死亡的結局引入了歌劇，這極大地挑戰了當時的歌劇觀眾和社會制度，顯得極為不敬。在這場驚心動魄的情感風暴里，歌劇通過兩種反差巨大的人生價值觀、兩種不同生活理想的沖突，展示了歷史的必然要求和這個實際上根本不能實現的悲劇性的沖突，卡門的死也帶有一定的悲劇色彩。

二、由卡門形象塑造所引發的歌劇沖擊

在闡述卡門的角色所引發的沖擊之前，我們首先來了解一下該劇誕生前后的背景。歌劇是十九世紀30、40年代巴黎音樂發展潮流中的一重要股，而且在很大程度上體現出法國的社會文化精神，并由此形成了多元化的歌劇風格與音樂的其他體裁及其他門類藝術的多元共存的局面。喜歌劇、大歌劇、抒情歌劇及現實主義歌劇等類型構成了歌劇的多元存在，它們此起彼伏、交相輝映，在法國歌劇的發展中留下了爭芳斗艷的一段，并深深影響著此后的歌劇創作。奧柏開創的大歌劇以其舞臺表演的富麗堂皇而強烈地感染著受眾的審美，梅耶貝爾吸收并發展了奧柏的這種創作風格，《新教徒》、《惡魔羅柏特》等歌劇的上演曾在巴黎產生強烈的轟動效應，法國大歌劇也因此而贏得了西歐國家的極大關注。但大歌劇的發展也有其自身的弊端，如“梅耶貝爾用音樂體現劇作家對戲劇舞臺效果的要求，將歌劇變成一種用戲劇音樂加以美化的豪華場面的龐大舞臺表演” ，“舞臺裝備越來越龐大，管弦樂隊也增大了一倍，表演喧鬧的人群和騷亂的‘戲劇性情節和多愁善感的場面成了作曲家們和詩人們的唯一目標。” 因此，世紀中葉的法國大歌劇因與現實社會的嚴重脫節而開始走向消沉。與此同時，喜歌劇在法國也面臨著相仿的窘境。

《卡門》首演的版本因為存在大量的道白，開始即被定為喜歌劇而在巴黎喜歌劇院上演，但實際上它已遠遠超出了喜歌劇的范圍，搬上舞臺的走私者的愛情題材及下層社會真實生活的展現使有身份的人大為不安，而那些習慣于欣賞喜慶、團圓結尾的觀眾對血腥場面的死亡悲劇更是感到毛骨悚然。法國喜歌劇和大歌劇音樂家對這樣的題材基本上無人問津，而且即使是推行現實主義創作風格的抒情歌劇作家古諾也對此持否定態度。

比才把悲劇性題材、吉普賽民族的音樂及引入了法國喜歌劇院，這對當時的歌劇創作和觀眾的接受都是一次強烈的沖擊。歌劇《卡門》在繼承中探詢藝術的發展，以嶄新的手法詮釋了蓬勃的法國歌劇文化。有人認為，或許由于音樂本身的局限，不適于表現現實生活，而歌劇《卡門》卻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真實內容，以音樂—文學雙重主題和精湛、嚴謹的藝術結構，以希臘神話般的歌劇人物形象，展示了大量的社會內涵，沖破了保守派的桎梏，使新的現實主義美學觀念進入了音樂領域，為歌劇的現實主義道路開拓了廣闊的前景。”

注釋：

①郭玉生.悲劇美學：歷史考察與當代闡釋[M].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6.

②曙華.卡門新論[J].《外國文學研究》，1995.

（作者單位：華中師范大學傳媒學院表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