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下的食尚幻境

霜霜

他們是創造食物奇跡的魔法師，他們賦予了食物另一種存在的意義。通過他們構造的食尚幻境，我們再次看到生命的神奇力量。

食物風景

神秘的洋蔥帳篷和南瓜天堂、壯觀的卷心菜海洋和大香蕉熱氣球、用意大利面建成的小島、芹菜熱帶雨林，還有白巧克力城堡、黑巧克力列車，甚至菠蘿筑成的長城……這些普通的餐桌食物，通過鏡頭竟然可以變身成一幅幅奇幻美妙的風景畫。

這是一場由英國攝影師卡爾·沃納創造的視覺盛宴，他卻將之稱為“微小的東西。”他說自己“喜歡微小的東西，因為在自然界中，一些微小的東西與宏偉景物很相似”。他為這些作品取名為“食物風景（Foodscape）”，顧名思義就是食物和風景的結合，把各種食物堆砌成迷人的景色，再把食物場景當成風景來拍攝。

當很多人問起卡爾怎么會想到做這件事時，他的回答簡潔有力：有了靈感就去做！一直從事商業攝影的卡爾，有一次為客戶拍攝食物廣告，在擺放和組合道具的過程中，他突然產生了關于食物風景的想法。

卡爾早年學習過繪畫，尤其喜歡古典主義時期的風格。為了呈現立體逼真的效果，他在工作室搭了一個小型攝影棚，根據作品的草圖，再依照前景、中景和背景的順序分層拍攝，最后通過后期合成為一張圖片。每一幅作品的拍攝都需要花費大半天時間，所有的食材都是新鮮選購的，在拍攝過程中，需要不斷為蔬果噴水保鮮，或者直接涂上色彩。其實這已是較易打理的食材，在卡爾的作品中，有不少關于魚的題材，比如三文魚在意大利面河中跳躍，無數條魚匯成海洋和小島。可以想象在拍攝過程中那濃濃的腥味，不過卡爾說自己的嗅覺很遲鈍，有一次他足足花了三天時間來拍攝吞拿魚的作品，回到家后妻子跳到三尺遠。

在他眾多的作品中，有一幅金色感十足的中國古帆船非常奪人眼球。那是一個黃金時代的東方，中國是亞洲的貿易和文化中心，卡爾想創建一個場景，結合不同的景觀，再加上標志性的貿易船，來還原那個時代。這幅《Chinese Junk Med》使用根莖切片做成了帆船的甲板，肉桂棒的桅桿和荷葉帆面，而中國的白菜葉形成了洶涌的海景。

“我很喜歡到世界各處游歷，而且我也喜歡美食，所以這兩者對我來說是有內在聯系的。”卡爾不時到世界各地的市集觀摩，以增進創作靈感。他喜歡逛傳統街市多于超級市場，因為超市里賣的食物都已經切割包裝，失去了原貌，有礙創作。

雖然創作食物風景有10余年，卡爾的作品卻只有數十張，但張張都是用心之作。不論是藝術，還是商業，卡爾最希望的就是帶給觀眾快樂！“不過，這些食物拍攝后并不能食用了，攝影過程中它們被粘合固定，灼熱的光線也或多或少破壞了食物的新鮮。”拍攝完成后，他會把沒有變壞的食物重新包好，再送到福利機構。

以一部哈蘇H3D39，卡爾開創了一種獨特的風景攝影形式，這種形式如病毒一樣在世界各地廣泛傳播，從此食物不僅是美味，也成為了一種美景。

偏愛小人國

安徒生筆下的拇指姑娘在一片荷葉上漂到了外國，吉卜力的動畫片《借東西的小人阿莉埃蒂》只要向人類借一塊方糖就可以使全家人活一年。小人國的題材也是攝影師樂此不疲的。

日本的井田明子和法國的皮埃爾·賈維勒是一對跨國夫妻，他們創建了一個叫做Minimiam的網站。在他們巴黎的家庭工作室中，夫妻倆創作故事劇本，選取令人垂涎的真實食物，制作出一個個栩栩如生的模型，拍攝出一幅幅生動的照片：農夫在獼猴桃上耕作、餅干成了獵人的靶子、足球隊員在雞蛋上踢球、企鵝和北極熊在軟糖雪地浪漫邂逅、登山隊員在冰淇淋做成的暴風雪里攀登山峰……

這對夫妻攝影師各有所長，明子對食材特別敏感，皮埃爾酷愛《丁丁歷險記》等老派漫畫。拍攝時，明子負責布局造型，皮埃爾負責布置燈光，通過精心調整和對焦選擇，并利用透視，使得食物的表情和人物的劇情完美配合，捕捉到最具戲劇性的瞬間。

軟軟的冰淇林，滑滑的布丁，小人在食物上站不穩的情況時有發生，夫妻倆常常要花費幾個小時讓小人和不易打理的食物粘在一起。“如果拍攝的對象是用沙拉、水果、奶油或者易融化的食物，往往就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擺拍。”皮埃爾說，有時就在擺放食物并且按下快門的剎那，才構建的食物王國就瓦解。但在做特寫鏡頭時，可以看到食物迅速的變化。比如在拍攝一個壽司時，看到一些蔬菜在“流汗”，那些蔬菜的汁水滲出的美妙瞬間是肉眼看不見的。當通過微距鏡頭對準擺好的模型，發現小人在蛋糕上踩出的那點點腳印，這種微妙的美令人心顫。

他們通常以兩種視角來拍攝一組造型，一種全景，一種局部特寫。一般來說，場景制作和拍攝時間不會超過一天。但有時夫妻倆有了想法，造型卻并不適合，或者在拍攝后期制作時發現無法達到他們想要的效果，就需要更多的時間了。一個故事，從圖紙變為圖像，有時可能需要歷時一年多。目前，他們有超過15幅作品在等待拍攝，“即使其中一個需要等待5年”，他們也會耐心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在食物構成的小人國中，食物是龐大的，人類是渺小的。居住在西雅圖的克里斯托弗·波弗利也愛好創作“小人國”。作品展現了人們在香蕉上騎自行車，廚師們在馬卡龍上工作等一系列生活中的真實形態。克里斯托弗曾用三年時間來捕捉日常生活中人們有趣的行為，之后出版了攝影集《大食欲》。

人們情不自禁地想象起來，自己站在一塊參天大樹般的巧克力蛋糕邊上，或是坐在一塊奧利奧餅干木筏上，慢慢漂浮在一條牛奶河中。藝術家們的作品使人們開始思考自己和食物的關系。“當你命令著你隨心所欲創造的這整個世界時，那種感覺幾乎像神一樣。無論現實世界變得多么骯臟凌亂，你的小世界永遠都是那么干凈和完美。”

食攝的未來

攝影師的創作都飽含著對食物的熱情和愛。皮埃爾夫婦說，他們熱愛食物，甚至迷戀。“我們拍攝的都是自己喜歡的食材，原料也很簡單，但簡單的蔬菜透著特別的詩意，甜點令人們回想到童年。”

食物是大自然賜予人類的禮物。早在20世紀70年代的歐洲，就有藝術家嘗試食物攝影，當時他們通過圖像表達社會對食物過度消費的批評。如今，轉基因生物，農業集約化生產，在這些農產品無害化和漂亮的外表下，也在挑戰自然的平衡。于是，皮埃爾夫婦就通過圖像來表達他們對農業生產過剩的反對，“并不是過激地去抨擊什么”，只是一種表達。

在食物創作的道路上，如卡爾、皮埃爾夫婦，都已經堅持了十余年。“我們會繼續堅持下去，也希望自己的作品在藝術市場上是和其他作品不同的。”皮埃爾說，紐約一家畫廊有他們的作品。那些生動的圖像被打印成雙折卡片的形式，直接銷售到歐洲和亞洲，價格根據尺寸的不同而異。

“那些在畫廊出售的，有一些會比較昂貴，但目前依然是收藏家可以負擔的。”或許，這些作品對人類歷史的影響將遠遠超過它們在拍賣會上的價格。

有人說，吃什么像什么。食物喚起人們的很多感官，不僅供養我們的身體，同時也為意識和精神提供力量。而食物攝影的發展也為那些商業的食物廣告帶來更多可能：從單一的特寫鏡頭到有故事情節，從食物本身發現它的文化內涵。

自媒體形式的傳播、出版成冊、策展拍賣，關于食物攝影作品的未來，也充滿了各種可能。

臺北故宮有三大鎮館之寶——翠玉白菜、紅燒肉、毛公鼎，其中兩件與食物有關。想來，以食物作為創作題材亙古有之。對工藝創作者而言，做每一件作品，都如同烹調一道美食，把持作品品質，就如同做菜一般，用心烹調，做到色、香、味俱全，也正是一位優秀的工藝創作者所肩負的社會責任。

日常生活習以為常的食物，結合工藝轉變成有趣的面貌，既開拓了新的工藝設計領域，也增添了一份生活美學。工藝家利用巧思創意與精湛技藝，竭盡可能地端出一道道美味可口的藝術佳肴，讓我們仿佛品嘗了一場精致的美食大餐，工藝就這樣輕松地融入了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