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贊戶部巷“完勝米其林”

高婷婷

3月26日，我和張慶剛剛送蔡瀾先生離開武漢一天，就看到這條贊美戶部巷的海外消息，在武漢眾多好吃佬們的微博上瘋傳，我發笑，心想八成是“標題黨”。

米其林餐廳意味著什么？開玩笑，它是目前世界上被普遍認可的美食界最高勛章，在歐洲，掛了米星星的餐廳，哪怕只有1顆星，就是這硝煙戰場上受勛的將軍，可以傲慢地接受眾人的追捧和擁簇。它們的水準之高，評比極其苛刻，人均動輒高達數千元的高昂消費，仍然擋不住全球好吃佬們“打飛的”蜂擁訂位—似乎它們不是餐廳，而是夢想，每一次用餐經歷，都會成為一生難忘的記憶。

而武漢的戶部巷，在我們武漢土著的眼里，它不過就是一條把眾多武漢的早餐品種集中收納在一起的巷子，這樣的“早餐小吃聚集地”，在武昌可能算個稀有，漢口可不稀奇，“過早名巷”比比皆是。而且武漢人嘴巴刁得很，這條巷子里，良莠不齊，哪幾家才是正宗“老攤子”，哪些是外來涌入的招攬游客品種，清楚極了，從無買錯。

這條生態雜亂的巷子，和精挑嚴選的米其林，能有啥“完勝”？

可我也清楚，《紐約時報》這份百年名報，素來以“美國嚴肅刊物的代表”姿態示人，正是因為它長期以來擁有良好的公信力和權威性，甚至被戲稱為“灰色女士”（The Gray Lady），才能躋身全球最有影響力的10份報紙之一。它應該不會胡亂評論。

好奇，順手找來《紐約時報》那稿子原文一讀，我才拍手大樂：這外國作者果然被戶部巷深深打動，每一道小吃都贊美有加，把武漢人幾乎每天都能吃到的普通早餐，描述得活像在吃一頓盛大嚴謹的八道法餐。

作者SETH KUGEL，文字嚴謹，他寫的原標題是《In a Chinese Alley，an $8 Tasting Menu》，翻譯過來是《在中國巷子，一份花8美元就能品嘗的菜單》。

這篇于3月26日發表在《紐約時報》上的文字，屬于他的“節儉旅行家”專欄（Frugal Traveler）。SETHKUGEL素來以“精打細算嘆世界”著稱，每到一地他都會向當地的資深玩家尋求指點，不暴露自己“旅行作家”的身份，自掏腰包，親自體驗。他曾寫過《旅行中的性別差異》、《在奧斯陸百元過周末》《紐約市的隱藏景點》等。

今年三月開始發表他游中國的美食見聞，上海摩登便宜的青年旅社和便宜的面館，及免費的大多數景觀，令他寫下《五毛錢游遍上海？很有可能》、《那些‘不適合游客的重慶美食》寫下了他在一個叫“杜老五”的路邊攤吃田螺和小龍蝦的體驗。

據文中描述，這位節儉旅行家是去年冬天來武漢旅行的，在戶部巷，沒跟導游的他，看到別人點啥就點啥，究竟吃了些什么？

“終于找到了一個我能吃得起的‘精選菜單。這需要一點DIY精神，但是在武漢一個名叫‘戶部巷的地方，我飽嘗了一頓八道菜的大餐。”

第一道，4元一份的熱干面，他形容“豐盛、鮮美，不太辣”；

第二道，5元一份的豆皮，“煎至金黃，很美味”可惜他還“不夠中國化”，早餐不能又吃面條又吃大米；

第三道，3.5元的青稞餅，剛出爐5秒的滾燙大餅，布滿了芝麻，“餅的四周很脆，中間柔軟，很美味。”“這錢花得太值了。”這讓他想起了剛出爐的面包，于是產生了一個“精選菜單”的想法。

第四道，5元一碗的餛飩，“柔軟、多汁的餛飩”，“在武漢寒冷的冬季的早晨，吃上這么一碗熱騰騰的餛飩，真是太完美了”。

第五道，8元一杯現打的木瓜汁，“這道菜算是用來清口的吧”。

第六道，12元一份的烤牛蛙，“蛙肉多得讓我感到意外，有點像禽肉。”“心想法國人為什么只吃蛙腿呢，真可惜。”

第七道，5元一份的油炸甜品，它并非西方的甜甜圈，里面是蜜糖和糯米，“外面像一層超細玻璃纖維，很好吃，里面黏黏的。”（有人猜是糍粑面窩，我猜是油炸湯圓）

第八道，10元三個的烤生蠔，“大蒜與生蠔天然的汁液融合在一起，滋滋作響。”

八道吃完，有酸有甜有咸有辣，有熱有涼，有煮有烤有煎有拌，外國作家被撐地肚兒圓，心滿意足，贊美說“當時沒有服務員可以幫我傳話，所以請允許我在這里送上遙遠的贊美。”還特意用拼音添了一句“Gongxi chushi shouyigao！恭喜廚師手藝高！”

擅長算賬的SETH KUGEL算了算，總共只花了52.5元人民幣，如果按照6.14元人民幣兌換1美元計算的話，準確的數字應該是8.39美元。

他驚嘆這超低的價格，這口味的多姿，文尾戲謔寫道“一道菜1美元，不用加稅，不用給小費。認輸吧，伯納丁（Le Bemardin）餐廳。”——而這家倒霉的伯納丁，一家位于曼哈頓市中心的法式餐廳，還不是普通的一星米其林，而是稀有的米其林三星名館！全球不到50家。翻翻這家的菜單，多是名貴海鮮和高級牛肉，以奢侈享受出名，普通收入的食客很難有機會品嘗到。

從這個角度來說，咱們的戶部巷，確實以超高性價比，帶給大眾蕓蕓食客日常無比的歡樂體驗，完勝了它！

SETH KUGEL的美食評判標準沒有誤差。在一座城里，每天都會消耗數以百萬份計的早餐，食材并非罕見名貴，價格連學生和老人都輕松支付，用的是一代代傳承下來的傳統技法，端出的是經得起幾十年考驗的經典口味。一代代父品兒嘗，幻化成生活中牢固的舌尖記憶，這才算是美食的真正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