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物上數字用法的規定》存在的問題

徐今　宋鵬

摘 要：出版物上的數字在選擇使用漢字還是阿拉伯數字時存在一定的混亂，這與《出版物上數字用法的規定》的某些標準存在內部矛盾有關。這些矛盾數量不少，且不易調和，應當在修訂過程中引起重視。

關鍵詞：《出版物上數字用法的規定》 標準 矛盾

國家技術監督局于1995年12月13日發布了GB/T15835-1995《出版物上數字用法的規定》這一國家標準（以下簡稱《標準》），并于1996年6月1日起開始實施。該《標準》實施15年來，對我國出版物上的數字規范使用做出了積極貢獻，但我們也發現，出版物上的數字使用仍然存在著一些混亂現象。我們對報紙進行抽樣調查①后發現，有些數字的混亂使用和《標準》本身的疏漏有關。下文對《標準》存在的問題提出一些粗淺的看法，希望能供有關部門修訂時參考。

我們認為，《標準》存在的突出問題是多項規則相互沖突，不妨一一來看：

一、標準6和標準9.3沖突

標準6：物理量量值必須用阿拉伯數字。

標準9.3：用“多”“余”“左右”“上下”“約”等表示的約數一般用漢字。

當物理量帶約數時，我們應該使用阿拉伯數字還是漢字？試看：

（1）a.據我們估計，此次過火面積約30萬平方米。（《怕山火復燃，他們背水山上留守》10月20日 B10）

（1）b.市場今年又擴容了一千多平方米，引入了東陽、仙游和廣東的紅木精品。（《11月28日三周年讓利酬賓》11月25日 C6）

以上兩例分別使用了阿拉伯數字“30”和漢字“一千”，各自遵守標準6和標準9.3的規約。

（2）a.生產的58MW高溫熱水鍋爐每天可省煤23噸左右。（《大鍋：凝魂聚力 集智成城》10月20日 B13）

（2）b.10時20分，記者在現場看到，約一百多公斤的大石塊還躺在南行的路面上，嚴重影響了南行的車輛。（《大連港集團成錦州港第二大股東》11月25日 A13）

以上兩例分別使用了阿拉伯數字“23”和漢字“一百”，各自遵守標準6和標準9.3的規約。

不過，標準6和標準9.3的沖突還不算特別激烈，因為前者說“必須”用阿拉伯數字，后者只說“一般”用漢字，多少還是間接地給使用者提供了參照標準。考察發現，報紙遇到這種情況，多數選擇使用阿拉伯數字。

二、標準6和標準9.1沖突

標準6：物理量量值必須用阿拉伯數字。

標準9.1：相鄰的兩個數字并列連用表示概數，必須使用漢字。連用的兩個數字之間不得用頓號“、”隔開。

若相鄰的兩個數字并列連用表示概數，同時該量值是物理量，我們應該使用阿拉伯數字還是漢字？試看：

（3）a.室溫根本不達標，天氣寒冷的時候室內溫度只有14、15攝氏度。（《私自改暖氣，影響鄰居誰管？》11月25日 A6）

（3）b.沒想到第二天凌晨兩三點鐘，開了很長時間車的張明在拐彎時發生側翻。（《我怎能為點工傷待遇就自殘》10月20日 B10）

以上兩例分別使用了阿拉伯數字“14、15”和漢字“兩三”，各自遵守標準6和標準9.1的規約。

標準6和標準9.1的沖突是非常直接的，兩者都使用了“必須”一詞，未能給使用者提供明確的指導意見，故而需要重新斟酌。考察發現，報紙在遇到這種情況時，基本上都遵循標準9.1，采用漢字書寫形式。我們認為采用漢字形式是正確的，因為連用的兩個數字之間不得用頓號隔開，若采用阿拉伯數字而不用頓號就形成歧義表達或錯誤表達，若采用頓號則是對頓號的誤用，因為頓號表示的是并列詞語之間的停頓，“14、15攝氏度”因頓號的加入實際上表示的是“14和15攝氏度”而非概數。由此，標準6中的“必須”一詞使用不妥。

三、標準7.1和標準9.3沖突

標準7.1：非物理量一般情況下應使用阿拉伯數字。

標準9.3：用“多”“余”“左右”“上下”“約”等表示的約數一般用漢字。

當非物理量帶約數時，應該使用阿拉伯數字還是漢字？試看：

（4）a.今年5月，進豐與具有40多年發展歷史的日本北川鉆石工具工業株式會社合作成立了北川進豐（大連）科技有限公司。（《埋頭做學問的機電專家》10月20日 A14）

（4）b.專家創作組不遠萬里前往法國尋找三百多年前傳入中國的琺瑯料原產地。（《兩幅新中國名畫成就“大國瓷”》12月1日 A16）

以上兩例分別使用了阿拉伯數字“40”和漢字“三百”，各自遵守標準7.1和標準9.3的規約。

（5）a.40歲左右男乘客一打開窗，婦女馬上就關上。（《開窗應商量著來，這樣斗氣不該》11月25日 B10）

（5）b.魯豫到現在也是快到四十歲的人了，我們覺得無論是她自己生活上的歷練還是從心境上來說，都已經做好了操作這類話題的準備。（《魯豫是會“裝傻”的主持人》12月1日 A17）

以上兩例分別使用了阿拉伯數字“40”和漢字“四十”，各自遵守標準7.1和標準9.3的規約。

標準7.1和標準9.3的沖突也是非常直接的，兩者都使用了“一般”一詞，這就未能給使用者提供明確的指導意見，故而需要重新斟酌。考察發現，報紙在遇到這種情況時，大多遵循標準7.1。

四、標準7.1和標準7.2容許了兩可表達

標準7.1：非物理量一般情況下應使用阿拉伯數字。

標準7.2：整數一至十，如果不是出現在具有統計意義的一組數字中，可以用漢字，但要照顧到上下文，求得局部體例上的一致。

也就是說，整數一至十，如果不是出現在具有統計意義的一組數字中，既可以使用阿拉伯數字，也可以使用漢字。

（6）a.1995年的7月5日，闊別8年之后，遲尚斌踏上了故鄉的土地。（《“金牌教練”遲尚斌》10月20日 A13）

（6）b.扶桑面壁，一晃就是八年。（《“金牌教練”遲尚斌》10月20日 A13）

以上兩例出現在同一篇新聞報道中，分別使用了阿拉伯數字“8”和漢字“八”，各自遵守標準7.1和標準7.2的規約。

（7）a.王菲被天價650萬元一場的歌酬打動，將趁著上海世博會的機會，在上海、北京共開10場演唱會。（《雷佳版木蘭折服日本觀眾》11月25日 A15）

（7）b.她整整花費了十年的青春年華才換來了和平安寧，一切太不容易了。（《雷佳版木蘭折服日本觀眾》11月25日 A15）

以上兩例出現在同一篇新聞報道中，分別使用了阿拉伯數字“10”和漢字“十”，各自遵守標準7.1和標準7.2的規約。

考察發現，整數一到十，在報紙上以阿拉伯形式出現的頻率略高于以漢字出現的頻率。其實，從標準7.1和7.2來看，其基本傾向還是主張整數一至十使用漢字字形的，否則7.2就沒有單獨列出的必要。但這種傾向是以一種并不直接的方式呈現的，容易被人忽略，故而需要重新斟酌。

《標準》內部包含不少矛盾的規定是《標準》最為突出的問題，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方面的一些問題：

1.有的標準表述不明。如對豎排文字中必須保留的阿拉伯數字未作說明，這就容易導致使用者的誤用。

2.有的標準似乎過嚴。如分節號的問題，5位數以上的數字是不是一定要加分節號？再如物理量量值是否一定要使用法定計量單位？“斤”“盎司”等雖然不是法定計量單位，但卻是我們生活中常用的計量單位。

3.有的標準不太合理。如表示數值范圍的數值的書寫形式，標準的示例采用的是完整形式。我們認為，只要簡寫形式不產生歧義，理應鼓勵采用簡寫形式，這樣反倒簡潔明了，如“150千米～200千米”寫成“150～200千米”應該更為恰當。

4.標準不夠細致。如對一些重要的數詞未明確界定它表示的數值范圍，從而導致了使用的混亂。比較典型的有“以上”“以下”，它們包不包含本數？由于沒有得到明確的說明，報紙在使用時似乎就有點無所適從。試看：

（8）a.活動期間，彩民只要購買即開票單張中得500元以上（含500元）的獎金，即可獲贈價值50元的精美禮品。（《沈陽：刮刮樂啟動“獎上獎”活動》11月25日 A25）

（8）b.體彩今年已出402注500萬元及以上大獎。（12月1日 A26）

（8）c.凡在我行新增金融資產超過30萬以上，就可獲得由浦發銀行總行為貴賓客戶量身定做的“國色”“春意”“夏荷”“秋實”“冬梅”等一系列青花瓷珍品。（《國粹青花貴賓有利 6倍積分力度空前》11月25日 C5）

第一例中的“以上”包含本數，第二例中的“以上”不含本數，第三例中的“以上”未作注明，包不包含本數讀者可能并不清楚，這樣會增加讀者的咨詢成本和相關工作單位的解釋成本。

（9）a.當日累計等值5000美元以下（含）的，可以在銀行直接辦理。（《建行個人外幣存款 通存通兌高效安全便捷》11月25日 C5）

（9）b.即使是小戶型剛性需求增加，但40萬以下，40萬元～60萬元產品的需求下降約16.13、6.18個百分點。（《7成客戶想在年內及明年買房》10月20日 B6）

（9）c.首套90平米以下，第二套也視同第一套。（《民生銀行 家庭理財小貼士》11月25日 C3）

第一例中的“以下”包含本數，第二例中的“以下”不含本數，第三例中的“以下”未作注明，包不包含本數讀者可能同樣不清楚。

《出版物上數字用法的規定》這一國家標準是經過有關專家嚴密論證并廣泛征求各方面意見后制定實施的，整個基礎相當不錯，應當繼續推廣。但問題也不容小視。我們希望有關專家能盡快完善并加緊修訂，從而指導傳媒更為規范地使用數字，更加積極地發揮語言示范的職能。

（本文為大連市社會科學院立項課題“大連傳媒語言示范研究”，項目編號[09DLSK002]。）

注 釋：

①我們對大連地區發行量最大的報紙《大連晚報》進行抽樣，隨機

抽取了三期，日期分別是2009年10月20日、11月25日和12月1日。

參考文獻：

[1]GB/T15835-1995《出版物上數字用法的規定》[S].http：//

www.moe.edu.cn/edoas/website18/43/info16443.htm（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語言文字信息管理司）

[2]厲兵.關于《出版物上數字用法的規定》的幾個問題[J].語文建

設，1996，（7）.

（徐今 遼寧大連 大連理工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部 116023；宋鵬 大連理工大學國際教育學院 116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