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語文 高效的語文

語文教學費時長、耗力多、成效差的現象，自呂叔湘先生發出慨嘆以來已有多年。其間盡管力圖改進的探索與實踐不少，然而總不能盡如人意，收效甚微，甚至在種種原因之下愈演愈烈。近年來，這一問題再度成為公眾關注的熱點。作為語文教學“重頭戲”的閱讀教學，其現狀也同樣令人憂慮，徒勞無功與事與愿違的例子比比皆是，尤其在新課標背景下更有必要對閱讀教學進行深入反思，確立努力方向，對癥下藥。

一、讓學生真正成為閱讀的主體

有人曾批評中國的教育“沒有兒童”，我們的教學是“無人教育學”、“半部教育學”。這批評雖有失公允，卻也不無道理。有識之士雖早已提出“三主原則”、變“要我學”為“我要學”等理論，但放眼全國，真正能讓學生成為學習主體的課堂并不多。大多數課堂閱讀教學仍是老一套：教師滔滔不絕地講析，學生認真地抄錄或早已“神游故國”溜了號，教師一張嘴管住了幾十張嘴，也管住了幾十個腦袋。研究表明：閱讀中主體需借助自身的生活經驗和語文積淀來換回直覺經驗。即閱讀是一種非常復雜的高度個性化的心智活動。傳統的閱讀教學是從教師的生活經驗和語文積淀出發，始終牽著學生的鼻子走，學生不能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尋找直覺經驗，也就不可能有自己的理解。由此，閱讀教學耗時多、效率低的根本原因也就在于閱讀過程中學生主體地位的失落，以講代讀的教學模式剝奪了學生自己品味各類文章作品的權利和機會。

讓學生成為閱讀教學的主體，就必須改變以往以講代讀的教學模式。教師可以在字、詞、句、段的教學基礎上，讓學生運用自己的經驗和情感去體悟作品，把作品的不確定性和空白結構按自己的理解組織起來，從而得出自己的結論。在這里教師不再是閱讀的主宰，而是幫助、啟發學生自己把握作品，抽取其中各種有效信息，最終準確地解讀作品。但有的教師總是放不開手腳，認為學生思想認識、文學修養水平有限，不能完全理解作品。而教師費盡心力弄出的統一標準答案恰恰壓抑了學生的閱讀熱情，扼殺了他們的創造力。所以我們必須摒棄陳舊的觀念，大膽解放思想，承認每一個學生的每一種不絕對錯誤的理解都是對作品思想內涵的一種創造，即使不深刻，但畢竟是他們獨立思考的結果。

以《雷雨》一課為例，把作者曹禺的生平及《雷雨》的其余幾幕內容補充給學生，要求課下充分閱讀。學生在閱讀時思維非?；钴S，強烈要求自編自演全劇。全班學生自由組合成三個劇組，各組自定導演、演員，精心準備，很多學生除反復閱讀劇本，還到圖書館查閱有關資料。演出雖然只有簡單的道具，但三組人馬毫不含糊，同一角色三個演員，各具特色，演出的效果出人意料。在總結這次活動時，學生對劇中人物的理解已較有深度，有的還很有創見。如A組演魯侍萍的一位同學認為魯侍萍對周樸園的感情并非只是恨，應是愛恨交加。第二幕中她來到周家找女兒，與周樸園不期而遇，面對這個造成自己一生痛苦的人，她兩次問到：老爺沒事了？還有她順勢關窗的動作，她望著周樸園時滿眼的淚花，能說只是憤恨嗎？恐怕在恨中還摻雜一絲對少女時代最喜歡的人的某種留戀吧。對周樸園這一人物的理解，有的同學認為應從人性角度去看，他的身上也不全是虛偽、狡詐、狠毒。三十多年保留關窗的習慣，房子里那些舊家具等，也流露出某種真情。以上這些觀點，在深度上不在教師之下，恐怕也絕不是課堂上能教出來的。對于學生而言，能充分地把自己感受到的東西，經過思考，用自己的語言表達出來，即屬難能可貴。教師不能強求一致，用自己的思維結果或教參的理論來熄滅學生思維的火花。

在擴展閱讀《朱自清》一課中，學生對文章的深刻體會更是展現了他們的潛力和靈氣，一位學生的文章與其他學生對朱自清的贊譽觀點截然不同，她對朱自清的人品提出質疑：“朱自清對花兒、草兒奉獻了他許多華麗的辭藻，而在她的《給亡婦》中卻吝嗇地不肯把哪怕一個美麗的詞語獻給為他辛苦操勞成疾的妻子，而整篇都是樸素的字詞”；她還認為“ 題目為什么不肯改成《致亡妻》，那多鄭重？”她在文中還指出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的一點是朱自清口口聲聲說思念他的妻子，卻在妻亡三年之后便又娶了一位。文詞激烈，但有理有據，觀點雖然偏頗，但這不正是一個孩子用自己的眼睛發現的成人世界里的問題嗎？

在其他課文的教學中教師也可以盡量給學生留出更多的時間，充分發揮他們的主動性、積極性。如《祝福》一課里祥林嫂的形象，《項鏈》的主題等問題，盡量避免給學生現成的結論，而是讓學生在充分閱讀，對作品已有較全面了解的基礎上思考探討，爭取有新發現、新觀點。這樣不僅增加學生的閱讀量，還能增強其思考分析和說寫的能力，達到一石多鳥的效果。

二、讓學生擁有閱讀的“金鑰匙”

1.教師引導，披文入情

語言文字，尤其是文學作品，是有靈性的有靈魂的東西，只有發現了他的靈性、靈魂，才能復活文學的生命，使之成為鮮活的，可以讓我們為之笑，為之哭的藝術。學者易中天曾經說過：藝術非他，乃是人通過一個中介物（藝術品）的作用實現人與人之間情感傳達的過程。在閱讀教學中，如果我們只重知識傳授，而忽略情感體驗，學生便失去了思想的教育，失去了情感的陶冶，失去了審美的提高，總之，失去了人文的滋養?！案腥诵恼吣劝l乎情”，作家以情為文，教師要挖掘文章中的情感因素，引導學生在體悟中得到靈魂的啟迪與凈化。

教《荷塘月色》一課，如果只停留在“情景交融”的手法上，那學生將永遠也無法走進朱自清的心靈深處，如果以“作者到底是濃濃的哀愁，還是淡淡的哀愁”來設疑、激趣，學生就會與作者融為一體，穿越時空隧道，來到當年清華園那個池塘，用心去感受作者那時那刻的心境，學生就會明白家門隔開了兩個世界，走出去便到了作者心中的世外桃源。塘中的美景是作者對寧靜美好的向往渴望，在這里作者得到了暫時的解脫，有著淡淡的喜悅，但綿綿的愁緒如春雨無孔不入，無處不在，因此，再美麗的景致在滿腹心事的人的眼中也很難盡態極妍。即使那江南的勝景也如夜晚天空中絢爛的焰火，逝去后帶來的更是無盡的黑暗；“猛一抬頭，不覺已是自己的門前”，走回來，便意味著又回到那令人無法寧靜的現實，美景已逝，作者此時又將是怎樣一番滋味？靜寂的深夜，我們仿佛聽到作者一聲輕輕的嘆息，學生走進作者的情感世界，再走出來時，作者那愁緒的游絲還在纏繞著，我們很難馬上歡笑，很難立刻暢談。這就是文學作品的情感魅力。抓住情感主線，我們就明白了作者內心的痛苦和寂寞，也明白了作者由一個“狷者”成為后來的“斗士”，絕非偶然，字字句句都是他心靈的軌跡。

這種對學生靈魂潛移默化的陶冶絕非記住“情景交融”這幾個字所能做到的。文學應該發揮育人的功效，而這取決于課堂上教師的引導，語文的閱讀教學應改變體無完膚的肢解講授法，讓學生抓住情感的絲線暢游于文字世界，和作品中的形象進行心靈的對話，在情感的審美中實現思想的升華，靈魂的凈化。

2.總結規律，道法自然

為滿足學生終身發展的需要，語文教師必須重視方法的傳授，思路的點撥，做到授之以漁。葉圣陶先生曾多次告誡：教材也無非是個例子；“教”是為了“不教”。我們必須重視課本這個“例子”，使之充分發揮“鑰匙”的開啟和引導的作用，成為學生學習同類作品的范例，把課本當做例題講授與訓練，扭轉學生閱讀題丟分嚴重的局面。

《沁園春·長沙》是語文人教版高一必修第一冊第一模塊的課文，這首詩以雄渾之景抒革命者的豪情壯志，借景抒情的手法、遠近高低動靜結合的描寫均可成為古詩閱讀鑒賞的借鑒。《荷塘月色》、《故都的秋》兩篇散文同樣以寫景著稱，應使學生認識并掌握內容、風格相似的作品中共存的規律，從而能夠對課外作品自行解讀，閱讀教學也能實現由“教”走向“不教”了。教材中涉及的作品有詩歌、小說、散文、戲劇等，篇目雖多，但每種體裁都有“大同”之處，這個“大同”其實就可以作為規律教給學生。總之讓學生學會又能會學，做到有法可循。

三、功夫在詩外

當前閱讀教學中普遍存在“量”的不足，雖然人教社新版實驗教材配備了相應的《語文讀本》和若干選修教材，但對于身心正處于快速成長中的青少年來說，仍存在數量不足，內容新穎度不夠等問題。在有限的課文閱讀教學中往往側重字詞句的解釋、記憶、疏通和有關寫法技巧的辨析與判定等，而對文章內涵、情感的領會與感悟等要旨卻被淡化忽略了。課內充斥著教師洋洋灑灑或不著邊際的分析，千文一面的程式化歸納或標簽式、口號式的簡單判定。因此，閱讀教學增大容量、加快節奏，特別是加強思維能力訓練是當前刻不容緩的任務。讓學生在緊張有效的思考探索中，在腳踏實地的實踐中體會學習的愉悅，獲得切實的能力。

語文教師在教學中應致力于課內向課外輻射延伸，尤其利用早自習時間，把從《南方周末》、《中國青年報》、《語文報》、《語文早讀本》等資料中選出的時文、美文發給學生閱讀，并輔以一定的思考問題。每學期開始或結束時都給學生提供課外閱讀書目，包括小說、詩歌、散文、現代科普文章，并要求作讀書筆記。每學期抽出三節課向學生介紹世界文化名人或新書新作。電腦多媒體的運用也能大大地拓展學生的閱讀視野。這樣，在一定閱讀量的保證下，學生在閱讀中能較迅速地捕捉文字信息，對語言中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妙處也能有所體會，培養了語感。量變才能保證質變，既要讓每個學生吃飽，又要讓學生能消化，使每一個學生都能在課外閱讀中獲益。

閱讀教學中存在的問題還有很多，徹底改變也絕非一朝一夕之事，但只有廣大語文教師拋棄陳腐的教學觀念，給學生提供寬松自由的學習氛圍，回歸語文人性的一面，激勵學生創造性閱讀，才是高效閱讀教學的必由之路。

作者單位：黑龍江省大慶實驗中學（163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