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非關系火熱讓日本“眼紅”
5月5日,日本政府相關人士傳出消息,6月日本將在橫濱舉辦第五屆“非洲開發會議”,期間,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打算來一場“馬拉松式會談”,連續會見計劃到訪的約40名非洲國家首腦。由於安倍還將擔任“非洲開發會議”的主席,如果因會見非洲各國領導人而缺席會議時,將由前首相森喜朗作為“代理主席”主持相關事務。
安倍為何借“非洲開發會議”之機一下子會見這么多非洲領導人?《參考消息》引述日本共同社的報道稱,目的就是與在非洲加強影響力的中國相抗衡,在外交上“卷土重來”。日媒表示,中國近年來為獲得天然資源等積極開展對非外交。3月就任中國國家主席后,習近平在繼俄羅斯之后正式訪問了坦桑尼亞、南非和剛果共和國。
特別是在訪問南非時(3月26日到27日),中國國家主席與金磚國家領導人在德班會晤,就建立金磚國家開發銀行及外匯儲備庫達成一致,讓日本受到巨大震撼。日媒稱,金磚國家此舉意在掌握非洲資源開發的主導權,日媒對中國在金磚國家中的作用表現出“強烈的危機感”。
日本《朝日新聞》說,以中國為首的金磚五國摸索設立新的開發銀行,主要目的在於為非洲的基礎設施建設融資,進而擴大在非洲資源開發和市場拓展方面的利益。中國在設立開發銀行中占據主導地位,因此今后中國企業進入相關地區市場將會更加便利。
日本《讀賣新聞》稱,日本政府對於中國在非洲的投入表現出危機感,并將與中國在非洲展開競爭。對於在非洲抗衡中國,日本方面并不掩飾,3月27日,日本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就在記者會上公開表示,“日本將加強與非洲各國的經濟合作,不會輸給中國”。
日媒表示,雖然在貿易方面,對日貿易占非洲對外貿易額的7%,對非貿易僅占日本對外貿易額的2%,這一規模明顯小於中非貿易規模,但日本可以“以質取勝”抗衡中國的數量優勢。日本政府資源能源廳表示,日本對非洲的投入將采取“與中國不同的方式”,著力於培養技術人才,幫助非洲國家發展相關產業。日媒妄稱,中國在非洲的資源開采方式已在就業和環境層面引發了當地的諸多不滿,日本將在開發過程中把“與中國的差異”作為關鍵詞,在“質”上抗衡中國。
安倍來一場“馬拉松式首腦會面”也是幻想在外交上“以質取勝”。相較於中國領導人與非洲領導人的經常性互訪,日本領導人近年來對非洲的訪問相當罕見。日本首相最近一次訪問非洲是2006年小泉純一郎訪非,此前則是2001年森喜朗訪非。日本在實施對非戰略中遇到不少困難,其中之一便是在小泉之后,日本首相頻頻更換,無法確保與非洲國家之間的高層密切往來。
2008年,在第四屆“非洲開發會議”上,時任日本首相、年屆七旬的福田康夫也在3天內與41名非洲國家領導人舉行了會談。2010年,日本德仁皇太子不得不在日本皇室時隔11年后出馬訪問加納和肯尼亞兩個非洲國家,為日本政府“分憂”。
在今年3月27日,日本官房長官菅義偉在“不輸給中國”的講話之外還列舉了日本采取的各種措施,其中包括非洲開發會議,和在非洲各國增設數十個使領館。
日本垂涎非洲意在換取“入?!边x票
對於非洲這片土地,日本以前興趣不大。二戰后,日本外交推行“日美軸心”,極少關注非洲問題,日本領導人也鮮有踏足非洲大陸。從1966年開始,日本開始向非洲國家提供援助。到上世紀80年代,日本對非洲援助曾達到10億美元。
上世紀90年代初,隨著冷戰結束,東西方國家對非洲的援助日益減少,日本“乘虛而入”,通過經濟援助,謀求擴大在非洲的經濟和政治利益,逐漸成為僅次於法國的非洲第二大援助國。日本在非洲的影響力一時風頭甚勁。
日本對非洲突然興趣陡增,這來自於非洲的種種“魅力”。二戰戰敗后,日本一直被戰敗國的陰影壓著,雖然經濟上早成為巨人,但政治上仍是侏儒,在聯合國的政治話語權并不大,因此如何成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擁有政治大國地位便成為日本的一大目標。
1993年,冷戰剛結束沒多久,日本就首次明確表達了希望成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愿望,并將此作為最主要的外交政策目標之一。在日本前首相小泉執政期間,日本政府提出爭取使日本成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并將此作為日本躋身“政治大國”的標志。為此,2005年,日本與德國、印度、巴西三國組成“四國集團”,聯手提出安理會改革方案,希望安理會在現有15國的基礎上再增加10個席位,其中常任理事國6席,非常任理事國4席,但該方案最終因多方反對而遭擱置,日本的“入常”夢想也隨之破滅。
對於夢想“入?!钡娜毡緛碚f,爭取現有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點頭認可自然至關重要,但得到聯合國多數成員國的支持也十分重要。但日本面對歷史問題的態度就讓其在包括常任理事國中國在內的亞洲鄰國那里過不了關。日本將主意打在聯合國最大的“票倉”——非洲身上。非洲共有53個國家,在聯合國擁有53個席位,占到聯合國成員國總數的28%。在聯合國等國際舞臺上,非洲國家的地位日益重要,很多重大國際問題的解決,都離不開非洲國家的支持。日本經濟援助非洲的背后,是政治上對非洲的拉攏和示好,在一定意義上,就是要用經濟上的好處,換取非洲在聯合國的選票。
日本《讀賣新聞》在談到與中國爭鋒非洲時表示,非洲在安理會改革及非常任理事國選舉中很重要,這是日本重視非洲的主要政治背景。這也是為什么近年來,在財政困難的情況下,日本仍大幅增加對非援助的原因。就在今年3月1日,在日本東京會見安倍晉三為“非洲開發會議謀求合作”時,西非國家貝寧的總統表態說,支持日本成為聯合國常任理事國。
非洲讓日本難以抗拒的另一魅力在於它的能源和礦產資源。上世紀70年代石油危機爆發后,中東局勢動蕩讓日本不得不重視非洲,因此開始逐漸增加對非洲國家的援助。2008年,時任日本外相高村正彥訪非時就表示:“非洲蘊藏有豐富的自然資源。日本對非洲的長期投資,未來必將產生豐厚的回報。”此外,由於非洲快速發展的經濟和不斷增長的人口,非洲龐大的市場潛力也吸引著日本。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1993年,日本發起旨在抓緊滲透非洲的“東京非洲發展國際會議”,會議主辦方包括日本政府、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和世界銀行等,期望通過5年一次的會議來擴大日本在非洲的影響力,并建構起對非洲政策的重要平臺。
此外,如果沒有其他大國,尤其是亞洲大國在非洲影響力的迅速提升,日本恐怕不會對非洲表現出如此的熱情。由於財政狀況不佳,上世紀90年代,官方對外援助金額位居世界第一的日本,不斷削減對外援助金額,至2007年已經跌至世界第5位,導致日本在非洲的影響力下降。第一屆非洲發展國際會議召開時,只有5名非洲國家首腦赴會,1998年的第二屆有13名,2003年的第三屆為23名。2006年,中國在北京主辦的“中非合作論壇”一下子就吸引了40多位非洲國家元首赴會,這讓日本大受刺激。2008年,日本舉辦第四屆“非洲開發會議”時與會的非洲國家領導人多達40名,從赴會元首或首腦的人數就可以看出,日本對非洲的外交正在下大力氣。
日本民間對非洲興趣不大
“在中國和日本之間,(在非洲)有一種無聲的競爭。這是經濟和政治等各個方面的競爭。日本已經在這里很長時間,但中國的影響力正快速增長?!眱攘_畢大學國際關系學院講師Gerishon Ikiara對非洲《商業日報》說。
過去十年,越來越自信的中國在非洲大舉進行基礎設施建設,援助也翻了一番,與之相對,日本的影響則逐漸削弱。日本最近的舉措表明,它正在效法中國模式,迎頭趕上。主要做法是通過國有銀行貸款,鼓勵私人投資,同時加大政府間貸款的規模。日本的主要目標是基礎設施項目、農業和資源開發,特別是在蘇丹南部、烏干達和肯尼亞的石油勘探。但日本在非洲的“大躍進”式投機能否有大斬獲?
有分析指出,雖然日本對非洲的熱情突然升高,但感情仍然疏遠。和中國、歐洲相比,日本在非洲的經營時間仍相對較短。從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就一直重視對非關系,曾經援建的坦贊鐵路即是例證,上世紀70年代,中國能夠恢復聯合國席位與非洲國家的支持是分不開的。中國在非洲進行了50多年的扎實外交,半個多世紀以來,中非友好合作關系得到不斷鞏固和發展,中非的合作不僅是利益共贏,而且還有著深厚的感情和互信。目前,中國已成為非洲的第三大貿易伙伴,中國在非洲的影響持續上升,中非友誼讓他國很是羨慕。
而日本真正重視非洲應該說是最近這10年左右,奉行現實主義外交的日本每次需要非洲時,才會想起這個貧窮的大陸,與此同時,日本對非洲政策也與顧及中國的“存在”有關。2006年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成功舉行,中國“占了先機”,日本很“眼紅”,發動了外交攻勢,政治上拉攏非洲,經濟上援助非洲,能競爭則競爭,能攪局則攪局,認為只要能牽制和“抗衡”中國,就可以“削弱中國在非洲的影響力”。因此,雖然日本對非洲的援助金額一度位居各國之首,但在感情上,日本和非洲仍相對疏遠,不如中非關系融洽和友好。
不僅日本政府奉行外交實用主義,對日本民眾而言,非洲也還是個遙遠而神奇的未知世界,希望獲得高額回報的日本企業也對非洲沒有多大興趣。一名烏干達外交官就抱怨說,“在日本人眼中,非洲的形象仍然比較消極負面?!北M管日本政府對非洲熱情有加,但多數目本人并不清楚,日本是否應該在非洲花那么大力氣。“日本商界在前往非洲投資方面反應十分緩慢,”一名坦桑尼亞外交官說,“這種小心翼翼的風格將使日本失去很多機會。”
“日本在非洲的影響力微不足道”,《中國石化報》引述美國《北非日報》的文章這樣說,日本雖然是富國,但其對非洲貿易和投資規模只有中國的1/3,且隨著中國在非洲經營的進一步深化,如此懸殊的差距還在擴大。美媒認為,日本此前在非洲也并非沒有投資,非洲人對來自日本的援助、投資和產品都記憶猶新,但非洲人選擇中國而非日本做主要伙伴,是出於自身利益的考量。
日本經濟與非洲經濟之間不存在中國經濟與非洲經濟之間的互補性,日本想在非洲挑戰中國的影響力,恐怕沒那么容易。不僅如此,在能源開發領域,日本的實力并不雄厚。在非洲石油開發的幾個主戰場,如幾內亞灣、安哥拉和蘇丹,日本企業不但比不過歐美跨國財團和新崛起的中國企業,甚至連韓國、馬來西亞的油企也不如。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對非洲的滲透方式也有可借鑒之處。日本對非洲的每一項合作都是“量身定制”且經過精心準備。日本設有國際協力機構(JICA)專門負責執行援助計劃,在非洲的26個國家成立辦事處,對非洲48個國家開展形式多樣的援助活動。數量眾多的辦事處使得日本能夠走近非洲人,深入了解非洲各國的國情與需要,進而制定出有針對性的援助計劃。日本還十分重視與政府的溝通,在合作之前了解政府所需所想,為工作開展鋪平道路。就此看來,日本所謂“以質取勝”的說法也應引起重視。
(新華社、人民日報、解放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