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的兩次湛江行

1957年1月27日和1963年12月22日，已過古稀之年的朱德總司令兩次蒞臨湛江視察。他深入農場墾區、水利工地、港口、工廠，談建設，問生活，既為湛江人民的建設成就而驕傲，又時刻關心著群眾的生活狀況，叮囑一定要讓群眾吃飽。他身居高位，卻始終把自己看作人民的勤務員，誠懇謙遜、清廉儉樸，多年來一直被湛江人民所稱頌和懷念。

第一次湛江行：“你們要官兵一致，不要搞特殊化”

1957年1月27日，時任中共中央副主席、中華人民共和國副主席和中央軍委副主席的朱德總司令來到位于湛江市郊的湖光農場，看望響應黨中央號召，脫下軍裝來到雷州半島種植橡膠的農墾戰士。

新中國成立之初，中共中央作出了“一定要建立我們自己的橡膠生產基地”的決策。1951年8月31日，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第100次政務會議通過《關于擴大培植橡膠樹的決定》，要求自1952年迄1957年以最大速度在廣東、廣西植膠500萬畝，其中400萬畝應于1954年完成。為此，黨中央在人力、物力和財力方面給予了大力支持。國家林業部先組織了蘇聯專家和中山大學、金陵大學等院校師生到雷州半島進行早期實地勘察，接著又從華北、華東、華中等地院校調集森林、植物、農學等專業的師生約2000余人，編隊分赴海南、粵西、桂南各縣進行全面勘察、測量和規劃。為響應并落實上級的號召，高雷地委從人民解放軍第四十三軍轉業干部、土改工作隊員中選調大批干部，并動員粵西、粵中、粵東各縣的翻身農民、城市居民和歸國貧僑等約10萬人組建各級墾殖場。1952年8月，以中國人民解放軍一個建制師為主的干部、戰士約7000人組成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林業工程第二師到達雷州半島。① 隨后以這支隊伍為骨干，雷州半島大規模的橡膠種植開始展開。到1952年底，粵西地區共建立了10個墾殖所，154個橡膠墾殖場。湖光農場就是在這個時候創建的，農場職工大多是原解放軍十二兵團第六十四軍一五九師和第四十三軍的干部和戰士。

當朱德總司令在五十五軍政委王振乾、湛江市委書記張泊泉、湛江市長何鴻景等人的陪同下來到湖光農場時，正在勞作的工人很快就認出這是他們愛戴的朱總司令，不禁歡呼雀躍起來。朱總司令環顧四周，看見場部除了兩間瓦房外，其它都是茅草棚，便握住場黨委書記唐占甲的手說：“你們的條件很艱苦喲！都是住茅房？”唐占甲說：“是的。兩間瓦房一間是辦公室，一間是醫療室。”朱總司令馬上說：“要注意防火，防臺風。”說到臺風，朱老總關切地詢問起1954年8月29日的5413號特大強臺風和1955年1月中旬罕見的特大寒流襲擊的損失情況。當聽說由于茅草房全被臺風吹倒，干部職工全部住到附近老百姓的家里時，朱老總動情地說：“農民的貢獻很大喲！獻出了土地，又無私地幫助你們，農場發展以后，不要忘了他們。”當說到70%的橡膠小苗受寒流襲擊被凍枯，但經過一年的精心護理后，被凍枯的橡膠苗90%以上又萌芽、茁壯復生的情況時，朱總司令沉思了片刻，說：“搞單打一不行，要搞多種經營，要一業為主，多種經營，以短養長。”他詢問場領導，有沒有種水稻、種菜和養豬？除了勞動以外，群眾有什么文娛活動？他強調，要關心群眾生活，想辦法把職工生活搞好。他建議農場成立業余宣傳隊、電影放映隊，搞好職工文娛活動，調節群眾生活。“不要盲目建辦公樓、燈光球場，要發揚軍隊的作風，弄幾個柱子一豎，哪里都可以打球。”朱德補充說。隨后，朱老總一行走進場部辦公室。

在簡陋的辦公室里，朱德總司令在一張掉了靠背板的木椅子上坐下來，喝了口用大鐵桶盛著的白開水。這時，副場長王金昌風塵仆仆地從工地趕了回來。由于走得急，手、腳上的泥巴還來不及洗去，他不好意思與朱老總握手。但朱德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說：“我們解放軍就是不怕土，不怕泥，才打敗了國民黨。解放軍如果怕土、怕泥，那我們就要犯官僚主義，脫離人民。”他問干部參不參加勞動。當聽說場里規定干部要參加勞動時，朱老總說：“干部參加勞動好啊！一不會犯官僚主義，二不會脫離群眾，三不會瞎指揮。”他語氣堅決地說：“你們要官兵一致，不要搞特殊化。”在聽取王金昌的工作匯報后，朱德總司令高度贊揚了部隊轉業官兵的創業精神，要求他們要帶頭開荒搞生產，大種橡膠，打破帝國主義的封鎖，建設國防；要發揚南泥灣自力更生的精神，大搞多種經營，養豬、種糧、種菜，首先自給，吃不完就出口，要為國家承擔一部分困難；要把荒地全部開墾出來，發展熱帶亞熱帶作物，加工后出口，換取外匯來買機器，為國家作出新貢獻。朱老總說：“你們的擔子很重，既要發展生產，又要保衛祖國的南大門。中央決定調王震同志來主管農墾事業，你們要好好干。”隨后，朱德總司令視察了墾區的橡膠林和畜牧隊的養豬場。

在參觀養豬場的時候，王金昌說豬場太臟，不要進去看了。但朱總司令卻說，怕臟、怕臭怎能把豬養肥？說完便進了豬舍。他跟養豬工人一一握手，拍著他們的肩膀說：“你們辛苦了！”直到太陽下山，朱德總司令才與農場的干部、戰士握手告別。

第二次湛江行：“人民的力量最偉大！”

1963年1月22日，77歲高齡的全國人大委員長朱德再次蒞臨湛江。此時，湛江人民為改變歷史性的干旱面貌，在各級黨組織的領導下，自1958年開始自力更生、土法上馬大修水利，取得顯著成效。特別是雷州青年運河特大型水利工程和湛江堵海工程，更是聞名全國。朱德這次到湛江，重點就是視察上述兩項工程。

上午11點半左右，在駐湛五十五軍軍長陳明仁、政委訾修林和湛江地委副書記謝永寬、專員莫懷的陪同下，朱德來到東海河大渡槽旁。這是雷州青年運河的重要配套工程之一，全長1200多米，凌空30多米跨過公路、溪流，人們稱之為“人造天河”。 朱德委員長沿著東側的臺階登上了大渡槽。他一手叉腰，一手拄杖，極目遠望，連聲稱贊：“名不虛傳！果然壯觀！”朱德沿著渡槽的人行道向前走，不時向遂溪縣委書記、雷州青年運河工程副總指揮陳華榮等人了解雷州青年運河的建設情況。

雷州青年運河是以農業灌溉為主，結合防洪、發電、航運、養殖、城鎮供水的多目標綜合利用的大型工程。第一期工程是在九洲江干流上修建鶴地水庫；二期工程是灌區渠系建設，包括總干渠（稱主運河）和東海河、西海河、東運河、西運河、四聯河五干渠，跨流域從九洲江引水灌溉雷州半島南渡河以北200萬畝農田（設計面積）。灌區覆蓋雷州半島的廉江、遂溪、海康、吳川和湛江市郊區的大片土地。1958年6月，鶴地水庫動工興建，1959年8月建成蓄水，1962年3月灌區各干支渠建成通水。在當時物資缺乏、設備簡陋、資金短缺的情況下，湛江人民以自費公助的形式共出動民工30多萬人，完成土方6580萬立方米，石方87萬立方米，建成了蓄水11.44億立方米的“人造海” 鶴地水庫，建成了271公里長的青年運河總干渠和五大干渠以及總長5000多公里共4039條支、斗、毛渠、2900多座建筑物。這些配套工程與鶴地水庫連在一起，在雷州半島形成一個縱橫交織的供水網，為改變雷州半島的苦旱發揮了巨大作用。

朱德委員長仔細傾聽著陳華榮的介紹，偶爾插話了解一些數字，他動情地說：“人民的力量最偉大！”了解到水利工程出動了那么多的民工，朱德關切地詢問：“民工吃什么？能不能吃飽？”他一再強調：“一定要讓群眾吃飽！”在聽取了湛江地委副書記謝永寬匯報經過幾年的對國民經濟調整，湛江地區農村已全面實行以生產隊為基本核算單位，農民的生產積極性高漲，全區經濟形勢已好轉的情況之后，朱德欣慰地點了點頭，要求湛江地委要加強土特產出口，多創外匯，搞好建設，改善人民生活。

不管在工地、墾區、港口或下榻的招待所，朱德都主動與工人、農民、服務員握手，或揮手致意，愛民之心溢于言表。他隨身帶著一個小本子，上面記滿了他在湛江遇見到的人和事。在視察湛江港時，當他得知港務局副局長王樹棠是四十三軍的轉業干部，便馬上詢問他在部隊的情況，并一一記在筆記本上。在離開大渡槽時，朱德拿出隨身小本子，說：“請你們在本子上簽個名。”多年以后，當事人說起這事，仍十分動容。

注釋：

①1954年2月，林二師正式集體復員、轉業，絕大部分指戰員留在當地墾殖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