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精神分析法盛行于20世紀,它的分析方式為學術界開拓了新的研究空間。本文將對精神分析文藝學方法發展軌跡、對文學研究發展的貢獻與其自身的局限性、對中國文學發展影響進行概括分析與總結。
關鍵詞: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文藝學
中圖分類號:G64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3)46-0161-03
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文藝學以無意識、性本能、夢和文化理論為理論基石“建立起了他的精神分析文藝美學,形成了他關于文藝的動力論、本質論、本體論、價值論和創作論的基本輪廓和構架,從而為精神分析文藝學方法提供了理念和理論。”[1]
一、精神分析文藝學的發展軌跡
精神分析學大量的應用于主要來源于哲學的第三次轉向。進入20世紀以后,人們漸漸發現對于終極實體和理性的追求和責問變的越來越沒有意義,哲學開始更多的關心個人的命運和幸福問題。隨著受教育的人越來越多,每個人都開始思考而且能夠思考每個人自己的命運和幸福問題。原先對整個人類及其歷史的考察開始轉向到對個人心理和群體性格的探討,心理學和精神分析學應運而生。另外,三次工業革命以后,社會開始變得越來越復雜,人們的生活面臨著很多難以解釋和解決的問題,精神處于高度緊張和瘋癲狀態,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全球性騷亂就是明證。人們慢慢發現,以顛覆性手段和否定性解釋對付社會將會產生更加慘痛的后果,而且推翻一個舊世界再建構一個新世界的前景也很不明朗,人類的歷史教訓也是明證。于是,治療性手段和肯定性解釋變成維護人類心靈正常狀態與平衡的主要方法,精神分析就是治療性或操作性手段的一種形式。[2]而精神分析文藝學作為精神分析學的一個分支而存在。1912至1938年,在萊比錫、維也納和蘇黎世三城市出版的《意象》是最早集中發表精神分析批評的刊物。早期的精神分析研究,常常集中在對諸如亂倫的欲望、俄狄浦斯式的競爭、生活中的兒童固戀與作品之關系等主題探究上。[3]在30年代,仍然有許多重要的文藝批評家對精神分析文藝美學觀進行探討。精神分析應用到詩歌闡釋中。五十年代精神分析文藝學獲得迅速發展,在英美各國精神分析文藝學已經成為一種重要的批評流派和勢力。60年代其影響不但擴大并擴展到文學的接受過程、讀者的接受心理。六七十年代以后,弗洛伊德說對文藝學的影響進入了一個后精神分析的階段。“人們已經開始背離傳統的精神分析方法,把弗洛伊德與別的理論——如結構主義理論——結合起來,形成了一些新的研究模式。如拉康為代表的結構主義精神分析學理論、克里斯蒂娃為代表的權主義理論以及阿爾都塞為代表的意識形態理論等。”[4]
二、精神分析文藝學的得與失
精神分析文藝學問世以來一直備受爭議,但精神分析批評并沒有因此而消亡,相反,它逐漸擴大自己的影響,爭取到了更多的支持者與參與者。這種在西方也是毀譽參半的批評模式究竟在歷史上的作用如何?首先,精神分析文藝學方法在文藝批評史上是有一點貢獻的。開拓了一種心理學文藝學的方法。文藝活動本身是一種主客體相互作用的復雜的精神活動。主題的心理欲求、心理結構、心理積淀對文學藝術創造有著巨大的影響。如果說社會歷史方法是一種對文藝的宏觀歷史學解釋的話,那么精神分析方法則可以說是一種微觀心理學解釋。精神分析方法是我們找到一條從精神、從心靈、從主體的心理需要、心理結構、心理原型去把握的途徑和方法,這是別的批評模式所不能代替的。從這個意義上說,精神分析方法的意義不容忽視。其次,精神分析學是一種關于無意識的心理學。“對于潛意識的心理過程的承認,乃是對人類和科學別開生面的新觀點的一個決定性的步驟。”[5]“精神分析的目的及成就,僅在于發現心靈內的潛意識”[6]明確表示了精神分析學的特征。文學活動是一種復雜的活動,在活動過程和結果中,理性和非理性、自然本能和社會習慣、個體欲求和群體規范、意識和無意識都彼此交融、交織,共同影響、制約、支配著文學活動。人們往往比較注重對理性的、社會習慣的、群體規范的、意識的東西的分析研究,而精神分析則相反強調對非理性的、自然本能的、個體欲求的、無意識的東西的研究。精神分析方法作為一種深層心理學文藝學方法,為我們更好地理解文學活動和文學作品提供了一種新的闡釋角度,開拓了新的批評領域。最后,心理分析給文本分析開拓新的領域同時也有其自身的局限性。精神分析學方法的唯無意識化傾向抹煞了意識在人的心理和行為中的地位和作用;性泛濫的欲望對人心理和行為動機的狹隘理解;它的一些研究方法還缺乏科學理論依據。精神分析方法有其自身的適用范圍和界限,它不能把自己看作普遍真理存在的理論,它只是無數對立而又互補的方法之一,不是絕對唯一的方法,也不能代替或者排斥其他的方法,其他方法也不能代替心理分析學的作用。
三、精神分析文藝學對中國文學的影響
隨著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展開,精神分析學說伴隨西方的眾多理論于上世紀20年代傳入中國,從而實現了對中國本土文化的填充和培植,其中朱光潛所理解的《文藝心理學》便是理解精神分析學說的代表之作。《文藝心理學》一書在談到文藝起源及發展過程時,便是從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引申出去。著名的鄉土小說家許欽文創作的《文學概論》一書,同樣是采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對文學的基本問題進行解釋,他認為,文學是作家發泄苦悶的途徑,而心理學上苦悶則是由于強烈的性欲得不到滿足受壓抑的結果,文學家通過想象、虛構來發泄自己的性欲。這種觀點與弗洛伊德的文學觀不謀而合。20世紀晚期的一些文學理論同樣會運用到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童慶炳主編的《文學理論教程》論及文學創造過程時,便引用了精神分析理論,同時還把弗洛伊德創造的無意識概念引用到藝術構思階段,指出“無意識指潛伏的觀念,它也是一種心理能力,在作家沒有明顯覺察到的情況下,暗中對排列、組合材料等環節發生作用”[7]。除了在文學理論類書籍中對精神分析理論進行介紹外,在文學實踐中,文學作品也接受到了弗洛伊德理論的影響。五四時期,郁達夫、張愛玲作品中關于性心理描寫、變態的心理描寫都受弗洛伊德的巨大影響。特別是郁達夫在《沉淪》中體現出來的人性復雜的性本能的沖動;張愛玲在《金鎖記》中描寫的性壓抑的扭曲變態;《封鎖》中男女主人公的性壓抑在特殊情況下的釋放。新中國成立以后,由于復雜的政治和社會原因,精神分析理論在國內經歷了一段漫長的“消聲期”,它的介紹與發展像湖中的一潭死水,即使是對它的批判也局限在十分狹窄有限的領域。這種消聲狀態持續了近三十年。三十年與主流的脫節并不至于讓它消亡,三十年后它通過與以前不同途徑重新實現了在中國的復蘇,盡管坎坷的經歷使其存在狀態更為復雜。精神分析理論對新時期文學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這可以在莫言、張潔、王安憶、劉恒、張承志、張賢亮、劉索拉、殘雪、張辛欣等中青年作家的作品中窺得一斑,他們的作品中描寫著社會對人性的壓抑而造成人的性心理的變態,甚至在王蒙筆下,也不時出現對人物深層潛意識變態畸形心理的描寫分析。可以說,精神分析理論已經無意識地滲入了國內作家的有意和無意當中,成為創作的一種推動力。精神分析理論在文學批評領域同樣受用匪淺。弗洛伊德本人就是一個造詣頗深的文藝批評家,曾經寫過一系列有關文學批評方面的著作,并對一些著名的文學家、藝術家以及著名的歷史人物進行心理分析,同時他也在對文學的批評中,使得他的理論不斷的發展和完善。中國的現當代文學批評家在對作家的具體作品進行分析時,注重通過弗洛伊德的變態心理理論來進行分析。比如,郭沫若在《“西廂”藝術上之批評與作者之性格》一文中對屈原以及國外的歌德、托爾斯泰等的作品進行分析和研究時,郭沫若就認為他們的很多作品或是由于國家衰退,或是由于作家個人遭逢的種種不幸而發奮創作產生的,這實際上就是對精神分析理論“升華說”的運用,這與他在自己的作品《司馬遷發憤》中的思想觀點是一致的。自20世紀以來,但逢西方文藝思潮涌人中國,都會在文壇上留下深淺不一的印記。然而,西方文藝思潮的滲透幾乎沒有清晰可尋的脈絡和線索,因為這種滲透和影響是輻射和掃描式的,在中國新時期文學內部表現為多元共生的存在狀態。盡管沒有一種西方文藝思潮能占據主導地位,精神分析理論也不例外,但是精神分析理論對中國新時期文學創作與批評的影響又是巨大而深遠的,它或隱或顯、或多或少、直接或間接地在發揮著作用。從目前的創作與批評實踐看,對精神分析理論的借鑒和運用很多時候尚處于“拿來”階段,還沒有把它充分內化為我們自己的創作與批評資源。這樣看來,新時期文學對精神分析理論進行開發利用之時,更要注重批判地“吸收”,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傳統文化,要能夠在有批評的接受和融合本民族的實際特色,從而才能收獲更大的果實。
四、精神分析文藝學方法的評價
任何新事物的誕生都必然經歷一番曲折的認同過程,精神分析法也不例外。在經歷了一個冷淡期后精神分析法迅速在學術界引起了熱潮。在如火如荼的應用精神分析法的同時也應時刻保持警惕,任何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精神分析文藝學方法只是作為一種新的解讀方式進入文學研究范圍的視野,不可能以偏概全的說這種方法的絕對正確性與錯誤性,只能作為一種新的研究方法開拓研究的視野從不同的角度切入研究,更加人道主義的解讀。精神分析文藝學方法并非一成不變的,曾經作為弗洛伊德接班人的榮格對其進行了很多的修訂,所以不能一味的以西方神圣的標準來“本本主義”的應用精神分析學。應靈活運用,綜合中國的大的歷史時代背景以及文化傳統來接受、運用精神分析文藝學方法。
參考文獻:
[1][3][4]胡經之,王岳川.文藝學美學方法論[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88,91,94.
[2]羅素.西方哲學史[M].重慶出版社,2006.
[5]弗洛伊德.愛情心理學[M].北京:作家出版社,1986:44.
[6]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論[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8:311-312.
[7]童慶炳.文學理論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2: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