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浙江溫嶺幼兒教師虐童事件的曝光,再次掀起了國人對中國教育反人道問題的關注。溫嶺虐童事件雖是偶發個案,但折射出的卻是目前普遍存在的教育的專制、強權、非人道和反民主化的本質。就總體而言,由于課業負擔過重,廣大中小學生已經付出了非常沉重的代價,并且已感到學校生活的單調乏味。而教育中普遍存在的強權、專制、非人道和反民主化傾向,更加重了他們對學校生活的否定情緒。對大多數學生而言,“學校”這塊令人神往的樂土,早已失去應有的魅力。更為重要的是,隨著政治文明和民主、自由、人權等普世價值的進一步推進,理應走在社會變革前面的教育,能否承擔起為未來民主社會培養合格公民的歷史責任,已經成為每一個有良知的教育工作者必須反思的重大問題。
我國的中小學教育,盡管將“個性的全面發展”作為培養人的理論目標,但在實踐中,學校卻一直把學生服從權威、掌握知識、追求分數作為壓倒一切的首要任務。教師關注的只是教科書中所規定的知識,只有當學生不能按照教師的要求掌握這些知識時,才會發現和看到學生的存在,于是學生自然就成了教育制裁或強迫學習的對象。由于知識至上,教師理所當然地把掌握知識的多寡作為衡量學生優劣和獎懲學生的基本尺度。為了傳授知識的需要,教師總是一味地要求學生適應自己,而很少考慮自己如何適應學生,以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當學生算錯一道習題或者寫錯一個字時,不少教師不管學生是由于未通算理抑或是粗心大意,常常隨心所欲地“錯一罰十”甚至“錯一罰百”。懦弱的學生馴從地接受著教師的種種懲罰,倔強者大多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在這樣的教育氛圍中,學生的個性遭受著肆無忌憚地虐待。
在學校集體中,教師通常并不是與學生相平等的成員,而是一種凌駕于學生集體之上的統制力量。教師過多地扮演著“學生行為懲戒者”的角色,在對學生的態度上,所表現和強調的常常是威脅、處分和懲罰,并把學生的“聽話”看作是最有價值的道德品質和自己工作最大的滿足。學生也把教師對自己行為的稱贊視作學校生活中最大的滿足和追求,并且從入學第一天起就把“服從”作為自己的天職和最高義務。學校缺乏寬松的心理環境,在大多數情況下,師生關系是一種主宰與臣服的關系,學生失去了人格的獨立,并且成天惴惴不安地擔心著教師的懲戒。
教師不尊重學生的人格及其個體特殊性。當學生表現出不良行為傾向時,教師通常所采取的是針鋒相對的斗爭態度,而較少容忍其缺點和弱點,也很難采取建立在人格平等基礎上的溫和的對話。斥責,譏諷,趕出教室,趕出學校,甚至極其不人道地體罰和變相體罰,在中小學里仍然存在。溫嶺虐童事件只是其中一種比較極端化的表現而已。教師有時也對個別學生的行為表示稱贊,但又往往以之作為壓制和訓斥大多數學生的一種手段。如贊譽某個學生書寫整潔,其實是在指責大多數學生書寫馬虎。當學生在某一方面表現出非同一般時,教師常常喜歡以“你就和別人不一樣”作為斥責學生的口頭禪,而很少考慮這種“不一樣”是否蘊藏著什么可貴的因素或者是否是一種可貴的存在。
就大多數學校而言,指導學校教育的基本理論至今仍然是重視集中、統一,忽視教育的個性化;重視教師主導,忽視學生主體地位和主動精神。以教師為中心、以教材為中心、以課堂為中心和以課本為本、以課標為標仍未從根本上得到改變。即使是尊重學生、發揮學生主動的精神等,也僅僅是作為使學生容易接受教師要求的一種手段而已。這種理論還過分重視教育的工具價值,只考慮教育如何適應社會需要,而較少考慮滿足人的需要。知識至上、重知輕人、以教材考試壓學生,把傳授知識置于人的發展之上,使教育具有削足適履的非人道性質。
師生關系的性質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學校集體生活氣氛的性質。而這種生活氣氛的性質,又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學生個性發展的方向及其在學習過程中付出何種努力。我們要讓教育回歸教育,回歸普世價值,回歸人性、人道、人權。只有一個開放、包容、民主、自由的學校,才會讓每一個孩子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作者單位:江蘇省鹽城市教育科學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