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騷”原來無貶義

我們現在如果說哪個女人風騷，搞不好就會招來一頓臭罵。因為如今的“風騷”一詞，早已是輕浮、放蕩的代名詞。但在很早以前，“風騷”一詞卻沒有一點一滴的貶義。

“風騷”一詞來源于《詩經》和《楚辭》，也是《詩經》和《楚辭》的并稱。因為《國風》和《離騷》分別是《詩經》和《楚辭》的代稱，所以人們就把“國風”中的“風”和《離騷》中的“騷”合在一起，敬稱這兩部書。

《宋書·謝靈運傳論》：“原其飚流所始，莫不同祖《風》《騷》。” 唐賈島《喜李馀自蜀至》詩：“往來自此過，詞體近《風》《騷》。”清姚瑩《論詩絕句》之二：“辛苦十年摹漢魏，不知何故遠《風》《騷》。”這里的“風騷”都是指《詩經》和《楚辭》。

隨著“風騷”在現實生活中的運用，它的范圍越來越大，不單單是指這兩部書，所有的詩文都可以用“風騷”一詞代替了。唐高適《同崔員外綦毋拾遺九日宴京兆府李士曹》詩：“晚晴催翰墨，秋興引風騷。”宋蘇舜欽《奉酬公素學士見招之作》詩：“留連日日奉杯宴，殊無閑隙吟風騷。” 蔣光慈《少年飄泊者》：“今天到某秀才家里寫幾張字畫，明天到某一教書館里談論點風騷，倒也十分有趣。”

后來，人們不但把看得見摸得著的詩文稱作“風騷”，連抽象的人的文學素養、文采、才情也都稱為“風騷”了。北宋孫光憲《北夢瑣言》：“沙門貫休，鐘離人也，風騷之外，精于筆札。”元鄭光祖《倩女離魂》第一折：“他多管是意不平自發揚，心不遂閑綴作，十分的賣風騷，顯秀麗，夸才調。我這里詳句法，看揮毫。”清趙翼《論詩》：“李杜詩篇萬人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毛澤東《沁園春·雪》：“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到了明清，“風騷”一詞開始用于指代人的俏麗容貌，明無心子《金雀記·定婚》：“有貌有貌多俊俏。陳平說我最風騷，新大褶，皂羅袍，方巾四角帶兒飄。”《紅樓夢》第三回：“身量苗條，體格風騷。”

正是“風騷”一詞在女人中的運用，讓它有了貶義，有了“色”味，并且一發而不可收。《醒世恒言·一文錢小隙造奇冤》：“那老兒雖然風騷，到底老人家，只好虛應故事，怎能勾滿其所欲？”清李漁《憐香伴·女校》：“他出這等風致題目，一定是個老風騷，做首肉麻的詩應付他。” 茅盾《動搖》：“金鳳姐已經走到跟前，依舊臉上搽著雪白的鉛粉，嘴唇涂得猩紅，依舊乜著眼，扭著腰，十分風騷。”

這個詞很好地詮釋了語言現象中本意、引申意、轉意等概念。“風騷”由《詩經》、《楚辭》引申為“文才”、“文采”等，線索是清楚的，而轉意為“輕浮”、“輕佻”以至“放蕩”等，其拐點恐怕與“賣弄風騷”（顯示文采）有關。未作詳解，姑妄言之。

雖然不少人也知道“風騷”一詞的原本含義，但人們已經習慣它的貶義用法，又加上如今漢語言詞匯的豐富，沒有多少人再把它用到“文才”這個意思上來了。

（潘光賢摘自《潮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