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推進利率市場化改革所存在的風險及對策分析

李小渝，胡建國

(1.浙江臺州職業技術學院 工商管理系，浙江臺州 318000;2.中共安慶市委黨校 經濟學教研室，安徽安慶 246133)

利率是非常重要的資金價格，利率市場化作為一項重要的金融制度安排，是發揮市場資源配置作用的一個重要方面。近幾年來，隨著我國金融業的迅速發展，進一步推行利率市場化的進程也進入了攻堅階段。在“十二五”規劃中也明確要求“逐步推進利率市場化改革”，在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中國金融穩定報告(2012)》中明確重申了加速推進利率市場化的進程。在我國經濟面臨發展減速和結構調整的情況下，為了更好地通過利率杠桿調節經濟、配置資源、完善市場經濟體制，進一步推進以利率市場化為核心的金融體制改革，對我國社會經濟的發展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一 利率市場化的內涵及其在我國的發展歷程

1.利率市場化的內涵。

利率市場化是指利率在市場及價值規律的共同作用下，通過供求關系來對市場利率的運行機制加以決定，從而將各金融機構日常的利率水平拉入到市場的供求關系決定利率的大環境中來，使金融機構可以擁有在市場中根據自身狀況調節利率的決策權，最終形成以中央銀行基準利率為基礎，以貨幣市場利率為中介，由市場供求決定金融結構存貸款利率的市場利率體系和利率形成機制。它是由市場供求來決定，包括利率決定、利率傳導、利率結構和利率管理的市場化，體現了金融機構在競爭性市場中的自主定價權。在我國當前的金融體系中存在兩種利率:一是市場化利率，比如國債回購利率、同業拆借利率和央行票據利率等;二是非市場化的管制利率，比如銀行存貸款利率、存款準備金利率及超額準備金利率等。這兩種利率共同構成了我國利率體系。［1］

2.利率市場化在我國的發展歷程。

中國的利率市場化改革的起點是1996年6月1日銀行間同業拆借利率的放開，這一改革進程是漸進式的。1997年商業銀行間對其持有的國債、政策性金融券進行回購和現券買賣，價格由交易雙方協商確定;1999年政策性金融債實現利率市場化;2000年實行了外幣貸款和大額外幣存款利率的市場化;2004年，央行為豐富債券回購交易的業務形式，增加了回購市場價格發現、規避風險等多種功能;2005年，央行在銀行間債券市場推出短期融資券，其發行利率實現了市場化;2006年，央行允許商業銀行對商業性個人住房貸款利率以15%的區間向下浮動，2008年浮動幅度擴大到30%;2012年6月和7月，央行進行了兩次利率調整，這表明利率市場化改革再次邁出至關重要的一步。應該說，隨著市場經濟的深入發展，我國的利率市場化步伐在逐漸推進，目前的改革已經進入攻堅階段。

二 存在的風險

利率市場化改革是我國必定要走的一條道路，這是市場經濟發展的必要結果，是順應國際化的發展趨勢。通過研究智利、阿根廷、烏拉圭等國利率市場化改革失敗的教訓發現，在利率市場化改革的過程中還存在著許多各種各樣的風險，幾乎每個推行利率市場化的國家都出現過一些國民經濟的整體性波動。因此，推進利率市場化是一場充滿著荊棘和風險的持久戰爭。

1.銀行業的風險擴大。

從國際經驗看，利率市場化對商業銀行經營活動的沖擊是非常明顯的。長期以來，我國的商業銀行存貸款利差相對穩定，一直缺乏成熟有效的風險定價能力。在推進利率市場化的進程中，為了在競爭中搶奪市場，很有可能會出現存款利率上調和貸款的利率下調的現象，商業銀行長期賺取的利差必然大幅度縮水，將會導致其財務狀況的惡化，這種情況將對銀行的經營模式產生強烈的影響;同時自身資金條件并不是很好的中小銀行被迫去開拓中間業務，從而也會擴大其經營風險，最終可能形成整個銀行業的危機。

2.部分國有企業的經營狀況陷入窘境。

受計劃經濟的長期影響，我國的國有企業憑借其政府背景能夠得到大量的國家優質資源、充足的銀行貸款、各種各樣的優惠措施。但是，由于經營效率低下，污染、浪費現象嚴重，相當多的國有企業的經營已經非常困難。首先，利率一旦市場化，必將在現有的基準利率的基礎上上浮。國有企業面對高成本的資金使用，其經營效率的低下將大大擠壓資金的使用空間。［2］其次，在擁有完全經營決策權的前提下，商業銀行必然選擇經濟效益好的企業和項目作為信貸投向，而大量微利或虧損國有企業將失去信貸支持而陷入困境。最后，在利率市場化后，利率水平的升高，即使是經營效益較好的國有企業也有可能陷入財務困境。利率市場化如果使得大量的國有企業經營狀況陷入窘境，勢必對整個經濟的改革與發展進程形成重大拖累。

3.對貨幣政策的實施產生深遠影響。

利率是價格體系中最重要的元素之一，利率市場化改革無疑將對未來的中國經濟特別是貨幣政策產生深遠影響。從國際經驗看，全球大多數國家都是以再貸款和再貼現利率作為核心政策工具，未來中國央行也會將政策目標工具從商業銀行存貸款利率轉向央行再貸款或再貼現利率。我國目前的貨幣政策中介目標以貨幣供應量為主，而從歐美等發達國家的實踐看，隨著利率市場化改革的推行，各國貨幣當局基本都轉向以市場參與者的身份，通過金融市場的交易來改變市場供求狀況，據此影響市場基準利率從而實現政策目標向整個市場利率水平的傳導。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曾經談到，“利率市場化改革的目標是建立健全由市場供求決定的利率形成機制，中央銀行運用貨幣政策工具引導市場利率，金融機構在競爭性市場中進行自主定價，從而實現資源的合理配置。”他同時還提到，要“提高上海銀行間同業拆放利率的基準性”。可見，利率市場化推動中國貨幣政策中介目標向央行公開市場操作利率轉化是大勢所趨。

4.對股票市場產生重大影響。

利率市場化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矯正扭曲的利率價格體系，使企業能夠在更加公平公正的基礎上獲取銀行的信貸支持，有利于優勢企業的發展。而企業整體效益的提升會明顯地對股市起著積極作用。利率市場化對于不同板塊的股票來說，其影響是有差異的。在一定程度上說，利率市場化改革以后房地產板塊以及其它資金需求大、負債率比較高的板塊都是明顯的受益者。利率市場化將會使銀行的理財產品受到一定沖擊，而較高的銀行存款利率也令市場上的無風險利率水平處于相對高位，在某種程度上對股市會產生復雜的影響。而所有這些，都將改變現行的股票市場格局。

5.金融監管面臨新的挑戰。

推進利率市場化，將極大地改變我國現有金融系統的格局和運行方式，改變過去那種金融資源配置嚴重受到政府行政干預、持續向低效率企業輸血的格局。而與之相伴的，是新形式金融風險的浮現以及金融監管方式的調整與轉變。而目前我國金融監管的重點是合規性監管而不是風險性監管，不能確保利率水平不出現大范圍、大幅度波動;其次，監管仍停留在檢查層面上，缺乏深度和廣度;最后，監管標準、方式、手段和技術不能確保金融機構之間有序競爭，現行監管體制無法適應利率市場化的高強度和規范化的金融監管需求。［3］特別是商業銀行利差的縮小，必然要通過擴大信貸投放以及增加高風險高收益貸款比重來保障其盈利性，再加上利率風險的加大，銀行業在內在盈利沖動如果缺乏外在監管約束情況下，很容易出現系統性風險上升，并可能引發銀行業危機和金融危機。［4］為此，監管當局一方面要為銀行業組建以存款保險制度為核心的金融安全體系，另一方面要加強適當的監管改革，增強銀行業自身的穩定性。

三 對策與建議

通過30多年的改革開放，中國的商品市場和勞動力市場基本完成了市場化，利率市場化也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完全放開對存貸款利率的限制，繼續推進利率市場化已經成為完善市場經濟體制的必然選擇，這對推進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優化資金配置以及經濟結構轉型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1.深入分析、研究國際上的成功經驗和失敗教訓，尋求啟示與借鑒。

20世紀70年代后，國際上利率市場化改革的實踐出現了“漸進”和“激進”兩種方式。由于選擇的路徑不同，最終的結果大相徑庭。［5］美國和日本的漸進方式取得了預期的目標，而阿根廷和智利的激進方式卻歸于失敗。很多發展中國家的經驗也證明，在利率市場化過程中，由于信息不對稱、銀行和企業的道德風險，極容易積聚金融風險，造成金融危機的爆發和宏觀經濟波動。應該借鑒利率市場化國家的成功經驗，結合我國的具體實際，在正確的市場基礎和制度環境基礎上，選擇經濟增長穩定，低通貨膨脹和低失業率情況作為改革的時機，以引入新的金融產品作為突破口，采取由點及面、有規劃、有步驟擴大利率管制放開的范圍，最后實現存貸款利率直接管制的完全放開。

2.加快推進銀行經營體制改革。

銀行業是利率市場化首當其沖的行業，銀行需要敏銳而深刻地認知利率市場化所帶來的潛在而重大的影響，深度調整經營思路與戰略，全面優化管理方案與方法，以應對銀行風險的全新變化。因此，銀行要在利率市場化深化過程中成功實現戰略轉型，必須變革傳統的盈利模式、加快金融創新，將經營模式從獲取利差業務模式向綜合服務業務轉化，發展中間業務、金融衍生產品等非利差收入業務，努力實現業務經營多元化。［6］隨著利率市場化后銀行的利率風險和流動性風險明顯加大，銀行必須結合國外先進經驗，改進提高對利率風險和流動性風險的管理技術和能力，積極開展金融產品定價機制的建設，合理測算各種產品的成本、風險和收益。同時轉變經營戰略，重視開展金融創新，走差異化競爭之路，大力發展中間業務，以滿足客戶的差異化需求。

3.建立與利率市場化相適應的貨幣政策操作體系。

利率市場化后，市場利率不再是中央銀行的貨幣政策工具，而是貨幣政策中介目標，主要是參照貨幣市場和宏觀經濟狀況的變化情況，通過制定再貸款利率、再貼現利率、存款準備金利率以及公開市場操作等，來影響市場利率水平。［7］要建立科學、高效的決策機構和決策程序，提高貨幣政策制定的獨立性和時效性，通過貨幣政策操作來傳達央行的意圖、通過利率總水平的變化來影響總需求、通過利率結構來引導信貸資金的結構。央行對于貨幣總量的控制要適度地放開，著眼于實際的市場運行狀況進行投放，給予市場充分的競價空間，使資金價格得到真實的反映。

4.改善國有企業的經營管理并防范其經營風險。

國有企業的正常經營是我國經濟在利率市場化完成時不產生較大波動的前提。要積極引導國有企業深化改革、創新體制、轉換機制，改善經營方式，努力降低經營成本，限制其涉及過多無關業務，對于其在經營過程中的資金濫用現象要堅決制止、嚴厲杜絕。國有企業預算上的軟約束使得它們缺乏對利率水平變化的敏感性，利率市場化將觸及到國有企業的核心利益，使得國有企業低于“均衡利率”的優勢被打破。因此，必須建立和完善國有企業的公司治理機制，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健全企業的利益驅動和風險約束機制，強化財務管理的“硬約束”，使國有企業的資金需求對利率富有彈性，徹底成為真正的市場微觀主體。

5.構建宏觀審慎監管框架。

金融監管政策作為利率市場化改革的配套措施之一，是利率市場化改革成功進行的必要保證，它同時還可以彌補頂層改革設計的不足。強化商業銀行財務硬約束，構建宏觀審慎監管框架;建立存款保險制度，有效防范市場化利率條件下的“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保護存款人利益、維護銀行信用和穩定金融秩序，可以很好地發揮防火墻的作用;對議價能力較弱、為中小企業服務的中小銀行，應事先制定扶植保護措施。［8］逐步放松對存貸比的管制，有效地緩解商業銀行的存款壓力，降低利率市場化對銀行業的沖擊，同時不斷提升銀行自身的風險管理水平。特別是，必須加快實現央行宏觀調控模式向價格型調控的轉變，通過公開市場操作，影響市場基準利率，調節存貸款利率，達到宏觀調控目的。同時，需要建立完善的金融市場監管法律體系，為利率市場化提供良好的法律支撐。

［1］杜榮耀，胡海鷗.關于進一步深化利率市場化改革的思考［J］.價格理論與實踐，2013(2):89－90.

［2］張晶，梁斯.我國利率市場化的阻礙因素及對策［J］.商業時代，2013(6):79 －80.

［3］李亮霞.我國利率市場化改革的推進難點淺析［J］.經營管理者，2012(4):83.

［4］李慶水.從國際視角看利率市場化過程中的監管作用［J］.新金融，2013(1):25－29.

［5］尹繼志.利率市場化改革的國際經驗與我國的改革路徑選擇［J］.金融與經濟，2012(5):26－31.

［6］李瓊，管步軍.深化我國利率市場化改革探討［J］.湖湘論壇，2013(1):75－79.

［7］陳建，張毅，董靜.關于深化我國利率市場化改革的幾點思考［J］.生產力研究，2013(1):37 －40，61.

［8］張磊.“十二五”期間我國繼續推進利率市場化改革問題研究［D］.東北財經大學，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