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杰
(中山大學嶺南學院 廣東 廣州 510275)
工業和信息化部副部長蘇波出在出席2012中國節能與低碳發展論壇上指出,當前我國工業占國內生產總值的40%左右,制造業占全球比重提升到19.8%,規模位居世界第一,220余種工業產品產量都位居世界前列,我國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全球制造業大國和世界工廠。
根據匯豐銀行(HSBC)12月14日公布數據顯示,中國12月匯豐制造業采購經理人指數(PMI)初值50.90,預值50.50,創下14個月最高水準,表明制造業活動在進一步擴張(PMI數據若高于50,表明制造業活動正在擴張;若低于50,則表明制造業活動正在萎縮)。Market提供的新聞稿顯示,產出指數下降至50.50,但仍處于擴張區域;新訂單指數大幅上升至52.70,創20個月的新高;就業指數進一步上升,為10個月來首次追平榮枯線水準;產出價格指數業也在上漲,暗示需求持續回暖;不過新出口訂單指數再度降至50下方,表明出口前景依然黯淡。
從分項來看,12月中國制造業新訂單加速擴張,新出口訂單轉向萎縮;就業持平;積壓工作轉向擴張;出廠價格轉向上漲,投入價格上漲減速;采購庫存轉向萎縮,成品庫存萎縮減速;采購數量擴張減速。從以上的數據和分析可以看到中國制造業依然穩坐世界制造業的頭把交椅,中國制造還將是未來全球最大的世界工廠。
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了中國制造業能執世界制造業之牛耳?而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技術的進步,中國的制造業是否還能獨步世界?本文試圖揭示中國在“比較優勢”不斷發生變化的今天,中國制造業應該何去何從的問題。
中國之所以能成為制造業的第一大國,究其原因可能有成百上千個,但歸根結底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國際貿易中著名的“比較優勢”理論。說到“比較優勢”,就不得不提及亞當·斯密的“絕對優勢”理論,“絕對優勢”指的是:兩國生產兩種產品,一國在一種商品生產中具有較高效率,另一國在另一商品生產中具有較高效率,則兩國分別具有絕對優勢,如據此專業化生產并交換商品,雙方均能從貿易中獲益,世界可獲得分工的好處。而“比較優勢”則認為:兩國生產兩種產品,一國均占絕對優勢,另一國均處絕對劣勢,兩國依然存在貿易可能,優勢國可專門生產優勢較大商品,劣勢國可生產劣勢較小商品,通過專業化分工和國際交換,雙方均能獲益。“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弊相權取其輕”。機會成本為每生產一單位某種商品所必須放棄的另一種商品的數量。當一國在一種商品生產上具有較低機會成本時,該國在該種商品生產上就具有比較優勢,而在另一商品生產上具有比較劣勢。比較優勢和絕對優勢理論都是將勞動看作是唯一生產要素,為了擴展比較優勢理論只有一種要素投入的假定,赫克歇爾—俄林要素稟賦論(H-O模型)設定勞動力和資本等多種生產要素,認為國家間要素稟賦差異,使各國在不同商品生產上具有相對優勢,從而產生國際貿易。例如:假定只有兩種商品X(勞動密集型)、Y(資本密集型)。要素密集度:兩種商品生產投入的資本—勞動比(K/L)高的為資本密集型商品,(K/L)低的為勞動密集型商品。要素豐度通過兩國要素相對價格或要素總量相對比例確定。明顯中國是一個勞動力相對豐富而資本相對稀缺的國家,主要生產勞動密集型的商品。
以上所述的理論依據,目的主要是說明,中國的“比較優勢”是勞動力資源,這就是中國制造業得以興旺根本原因。由于低廉的勞動力價格,吸引了大量的投資。國外的知名品牌小至手機,大至汽車大量的在中國設廠或委托中國的加工、代工企業進行產品的生產。以手機為例,工信部統計數據顯示,到2011年,我國手機產量就已經達到11.3億部;當年出口總量達到8.8億部,占全球出口量的近八成。可見中國制造業發展的原動力來源于這13億中國人的辛勤勞動,換句話說來源于中國勞動力豐度上巨大的比較優勢。
在勞動力豐富的中國,制造業蓬勃發展帶來了經濟的飛速增長,然而在經濟增長的同時,人們卻逐漸發現原來的比較優勢在不斷縮小,隨著經濟增長,人們的工資水平提高,原來低廉的勞動力成本開始不再低廉。2010年,東莞大量外資逃離,一些經濟較為發達的地區陸續出現用工荒的現象。其次,中國制造業雖然穩居世界第一位,但由于中國制造業多集中于產業鏈的末端,使得中國制造業在艱難前行。
正當國人為中國制造業的崛起和“世界工廠”的地位引以為豪時,近幾年頻頻爆發的諸如毒奶粉、毒牙膏、毒水餃、毒玩具、不合格的輪胎和水產品等“質量門”事件使“中國制造”的形象嚴重受損。同時,全球貿易摩擦中反傾銷、反補貼調查最大受害國的事實更使“中國制造”雪上加霜。此外,以低廉勞動力成本的加工優勢正逐漸消失。中國這個“世界工廠”正面臨著嚴峻的考驗。
首先,低生產成本優勢正逐漸喪失。低成本優勢曾經是“中國制造”的主要競爭利器,也是中國贏得“世界工廠”稱號的最主要原因。然而,隨著經濟全球化的深入和國際市場競爭的加劇,中國企業的經營環境正發生巨大變化,全球能源和原材料價格的普遍上漲、融資和環境成本的增加、國家稅收政策的調整、貿易保護主義的沖擊、人民幣的持續升值,特別是新的《勞動合同法》的頒布實施和最低工資制度的全面推行導致中國工人的工資水平水漲船高,勞動力成本大幅上揚,致使“中國制造”的全球低生產成本優勢已經喪失殆盡。數據表明,中國制造業的勞動力成本不僅高于墨西哥和印度這兩個經濟相似度最高的競爭對手,而且高于越南、孟加拉國等7個亞洲國家,亞洲勞動力成最低的孟加拉國,價格僅為上海和蘇州的1/5。
其次,中國制造業的出口商品大多是技術含量低、單價低、附加值低的“三低”產品,而進口的卻大多是高技術含量、高附加值和高價格的“三高”產品。中國制造之所以處于全球價值鏈的中低端并在基礎原材料、重大裝備制造和關鍵核心技術方面嚴重受制于人的根本原因是技術創新能力弱、研發投入嚴重不足。從國際視角看,制造業跨國公司的研發投入占銷售收入的比重一般為5%左右,高的甚至可以達到10%~15%,而中國企業中只有華為、中興等極少數公司可以達到5%的水平。2005—2010年,作為中國制造業精英的500強企業的研發投入占銷售收入的比重分別為 1.88%、2.29%、2.41%、2.13%、1.95%、2.03%,連5%的一半都不到。研發投入嚴重不足,不僅影響和制約自主研發水平的提高,導致中國企業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核心技術和專利較少,而且也降低了技術引進的成效,難以緊隨國外先進技術的轉移進行追趕式的消化吸收和模仿創新。
以上所述之“中國制造”的困境,有來自內生性的勞動力成本上升的原因,也有來自外生性的技術因素(生產效率)以及產業鏈再分配的原因。但無論外生性的還是內生性的原因,都離不開“比較優勢”的變化。一方面,隨著經濟發展,資本—勞動比(K/L)在不斷上升,以致勞動力資源不再如從前的廉價;另一方面,由于產業鏈的6+1原則(“6”指的是:產品設計,原料采購,物流運輸,訂單處理,批發經營,終端零售;“1”指的是:制造),制造業在整個產業鏈中最消耗資源、最破壞環境,但卻利潤最低。以蘋果手機iphone5為例,一部銷售價格700美元的iphone5,中國廠家供應的零部件成本只占到銷售價格的3%,即不足20美元。華泰聯合證券的研究報告稱:iphone產品的利潤結構比列分布,蘋果就占了58.5%、日韓及其他國家的廠商占了10%,而中國國內企業只有1.8的份額,在ipad系列產品的利潤分配也不過只有2%的水平。
首先,來自“比較優勢”的變化。根據蘋果公司最新公布的消息,所有設在中國境內的蘋果產品工廠或生產線,將要撤回美國。這則新聞看似中國制造業將面臨新一輪的寒冬,但在此寒冬來臨之際,我們可以嘗試在另外一個角度分析,根據貿易與增長理論:經濟增長意味生產可能性邊界向外擴張,可能由資源增加引起,也可能由技術提高(利用資源的效率)引起。生產可能性邊界偏向于出口產品的增長稱為出口偏向型增長,相反進口產品的增長稱為進口偏向型增長。出口偏向型增長會使本國貿易條件惡化,對他國有利;進口偏向型增長有利改善本國貿易條件,他國會受損。一國福利會隨貿易條件的改善(相對價格的提高)而上升,隨貿易條件的惡化(相對價格下降)而下降。蘋果公司的舉措,恰恰說明,中國的經濟增長進口偏向性的增長。蘋果公司將生產線撤回美國,其實質是將產業鏈中低附加值的產業環節——生產移回美國,蘋果此舉看似對中國的制造業產生打擊,但從全社會的角度來看,貿易帶來的福利效應大于其對制造業帶來的負效應。從這個角度分析,國人根本無需杞人憂天,制造業的寒冬可能僅僅是一部分生產效率低下的制造商,通過市場的自然調整,其實是為中國制造業注入更多技術及高附加值的成分。簡單來說,可能蘋果手機那些低利潤的整機組裝生產線將轉移至東南亞一些人均工資率更低的國家,而“中國制造”則轉型于蘋果產品中更高端的通信設備,屏幕技術等,從而推動“中國制造”向產業鏈更高端的環節轉型。
其次,隨著經濟增長,國內的資本存量大幅上漲,雖然由于我國人口眾多,人均資本存量仍與發達國家有一定的差距,但其總量卻是不容忽視。根據現代國際貿易理論,產業間貿易反映比較優勢,產業內貿易反映規模經濟。國內的資本總量很大,如果政府能制定相應的政策對有潛力、有新興技術的某些產業進行干預與扶持,將大量的資源投放在有限的新興產業上,實現產業結構的調整,將會對這些新興產業產生規模經濟,從而促進創新型產業的發展。例如,國家通過政策扶持國產自主品牌的新能源汽車產業,投放資源用于新興的環保產品的開發及綜合利用等。這些新技術的產業可能不會馬上見效,但由于國家擁有的資本總量巨大,很容易形成合力來促進產業結構的調整。以前我國大量地引進外資,現在已經有不少企業走出國門對外投資,類似海爾、華為、中興的企業將會越來越多地涌現。利用好對外投資,從引進國外資本向引進國外技術再到利用國外環境開發屬于自己的技術轉變。
綜上所述,在“比較優勢”不斷變化下的今天,中國制造業面臨著一輪新的挑戰,如何在變革的環境中求生存,是中國制造業未來三年內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究竟是危機還是機遇,需要時間和實踐去證明。
[1]托馬斯·席勒:中國制造擺脫困境的三個開創[J].商界:評論,2007(11).
[2]葛如江、楊玉華:“中國制造”面臨五大“軟肋”[J].決策與信息,20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