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莊舊事

[摘要]崔護在南莊邂逅了一位面若桃花的少女，心生愛慕，憂思難忘。來年清明重訪故地，人面卻不知何處去。崔護百慮翻騰，在情感的世界里一個人憂傷不已。釋懷后，便把這次重訪不遇的惆悵和失望之情留給了后人。

[關鍵字]崔護；南莊；邂逅；艷若桃花的人面；思念

落榜的書生崔護在客棧中落寞無聊，滿腹心酸，沒有心思面對青燈苦讀，覺著對不起，推開窗戶，看到長安城中人頭攢動，街道上熱鬧非凡。可他覺著熱鬧是他們的，與自己無關，他此時就想一個人呆著，體會獨處的滋味。

他不想回家，不想讓這不祥的消息攪了家人的好心情，他決定推遲歸期，在京城逗留幾天。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百無聊賴。不知不覺中，來到一條僻靜的小路上。

小路兩旁芳草萋萋，落英繽紛，路旁流水淙淙，清澈見底，魚在水中歡快的游著，蜂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此時崔護越發的煩，他覺著自己也曾如蜜蜂一樣辛勞的忙碌過，可結果呢？卑微的花都有花期，自己的花期呢？一陣微風拂過，飄來縷縷花香，高空不時傳來燕子嘰嘰喳喳的叫聲。

反正他不想回家，繼續沿著小路往前走，身邊忽的飄來幾片紙灰，落在衣服上，讓他的心情更陰郁了。詩人孟郊那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揚眉吐氣了，意氣風發，是何等的光彩照人，可自己依然齷齪不足夸。

此刻口渴占據了他的心田，想找戶人家借口水喝。

抬頭忽見前面不遠處桃林掩映，依稀可見有幾戶人家，周圍土地平坦開闊，房屋整整齊齊。他就加快了腳步，走進村牌一看，原來此處是南莊，田間小路交錯相通，村落間雞鳴狗叫之聲處處可以聽到。

于是崔護就上前敲了村口那戶人家的門。

吱的一聲門開了，一位姑娘探出頭來。

她生的面若桃花，唇紅齒白，仿佛似曾相識。

崔護目注神馳，情搖意奪，姑娘羞澀地說：“先生……。”

崔護這時才回過神來，急忙說：“我踏青，路過此處，想借碗水喝。”

姑娘推開虛掩的門，邀請峨冠博帶美髯白皙的崔護來家中小憩。她凝睇含笑，顧盼若飛，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嬌羞。在崔護的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落第的不快頓時煙消云散。

那艷若桃花的面影蕩映在了他的心頭，占據了他的心房，他竟然忘記喝姑娘端來的清冽的水。情急之下，倒是姑娘打破了這種尷尬，崔護才一飲而盡。他連夸說此處的水甘甜清涼，自己從未喝到如此甘甜的水。

不知不覺中，已近中午。

姑娘嬌嗔地說：“我爹一會就回來，他不允許我和外人說話的。”

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可話已出口，無奈之下，崔護只好起身。回頭時，院中那開的像火一般紅艷的桃花，已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中；那妖嬈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久久揮之不去。還顧望小路，人面已掩門。

美好的場景此刻永遠定格在了崔護的心頭，這場邂逅注定讓他今生難忘。

那場引而不發的愛情來不及細說就已成匆匆往事。

又是一年清明至，還是這春光爛漫，百花吐艷的季節，崔護憂思難忘，重訪故地。

門墻如故，桃花依舊，可那位佇立在桃柯下的不期而遇的少女已不知何處去。崔護百慮翻騰，他滿腹的衷情對誰說呢？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他滿懷愁怨，內心凄寂冷落。明明在愛，卻又不能去愛；明明不能去愛，卻又割不斷這愛縷情絲，萬千的心事，只能獨語斜闌。

人生往往就是這樣，毫無道理的讓你錯過一些人和事，當你去有意追求時，卻再也不可復得。崔護默默地彳亍，彳亍在這飄滿花香的南莊小路上，任心雨淅瀝，愛似潮涌，一個人咀嚼著那種帶著點自我砥礪的思念的味道。內心哀怨又彷徨，任無限的惆悵與寂寞淹沒心扉。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崔護的心事有誰知？

桃林魂消，南莊目斷，無窮無盡的閑愁能教腸寸結。閑愁最苦，可那苦在他的心中都釀成了蜜，靜靜的潛入蜜巢，讓他回味無窮。

在情感的世界里，崔護的心悄悄疼了一下，在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崔護只有把悲傷留給自己。于千萬人之中遇見所遇見的人，難道這不是緣分嗎？

情到深處人孤獨，崔護一個人在愛情的殿堂里宴飲著這令人肝腸寸斷的剩筵。

這短短的時光，于崔護來說仿佛是一生一世。他義無反顧的陶醉在這花香中，那花讓崔護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崔護心里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這樣一朵讓崔護歡喜讓崔護憂的艷桃注定是令人相思的。

每當春來，崔護惆悵依舊，平添新愁。天涯地角尋思遍，無人能了那段緣，崔護只有自斟自飲。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崔護即便在現實中能洞察世事，可就是想不通情為何物？他終其一生都難以忘卻這份情誼，這份磨難。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困倚危樓，不知何時錦書來。崔護在苦苦地等，總以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可在情感的世界里，這是一句害人不淺的至理名言。

崔護難以接受這個不爭的事實。

佛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崔護覺著佛有點不近人情，自己遠離紅塵，六根清凈，卻非要讓蕓蕓眾生也在菩提樹下苦徘徊。那杯忘情水已成了崔護心中永遠的牽掛，那一轉身的回眸已在他的心中播下了愛的種子，思念在他的心中瘋長，他無法抗拒。

“何處何成愁？離人心上秋，縱芭蕉不雨也颼颼。”相思成災，難道是那如火的天桃誘惑了他，讓他難以自拔；也許只有牽了手的手，才能一起走，他不能釋懷。

坐在回家的船上，崔護望著那滔滔的江水，想起了《詩經》中淳樸的愛情，《漢樂府·上邪》中堅貞的愛情。

他茅塞頓開，便把這次重訪不遇的惆悵和失望之情留給了后人。

無論時空轉換，無論滄海桑田，無論繁華落盡，驀然回首，人們都能從這首詩中吟詠出崔護那場刻骨銘心的愛戀，吟詠出人性的美……

作者簡介：葉卉（1974－），女，陜西省武功縣綜合高中，研究方向：高中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