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緬邊界感受克欽邦戰火

本報赴云南特派記者 劉 暢 邱永崢中國云南德宏州盈江縣最西部的邊陲小鎮那邦，兩三響尖銳槍聲劃破13日的晨空，一河之隔，在那邦對岸的緬北邊鎮拉咱，克欽獨立軍和緬甸政府軍新一輪交火已持續近20天。據緬甸官方媒體《新光報》13日報道，一架政府軍機11日在克欽邦北部執行安全任務時因引擎失靈墜毀，而非克欽獨立軍所稱的“被擊落”。緬總統吳登盛12日盛贊“政府軍為國捐軀”，緬北的民族地方武裝則聯合呼吁“政府停止軍事進攻”。德宏州一名長期跟蹤緬北問題的官員12日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雙方仍有談判空間。法新社13日稱，克欽邦戰事將嚴重影響吳登盛的民主改革進程。 對在中國那邦和緬北拉咱生活的邊民而言，過邊關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國境線是一條溪流般細窄的拉咱河，沒有人為設置的屏障，邊貿曾經異常活躍，拉咱邊民一早到那邦買菜，拉咱的孩子不少在那邦念書，憑邊民證件出入國門手續只需花3分鐘。13日清晨，國門西側20米的一戶那邦人家嫁女兒到拉咱，《環球時報》記者看到的是一場熱鬧的中緬和親流水席，宴席吃到傍晚方散。云南景頗族和克欽族同根同源，通婚是傳統，往來是生意，這讓在邊鎮生活的兩國人很難割離。目前，那邦國門正常開放，通關簡便，盈江縣委宣傳部副部長龔建榮13日表示，邊民往來正常，拉咱的孩子們照樣過來上學。 德宏州與緬甸接壤的邊界線約500公里，在緬一方，約170公里屬緬甸政府掌控，剩余大部分是克欽民族武裝控制區。在中緬整體邊貿中，目前那邦口岸所占比重并不大。德宏州的緬北問題官員說，克欽武裝和緬甸政府軍2011年6月打破停火協議以來，沖突一直在持續，同期德宏州的中緬整體邊貿額則穩步攀升。十幾年來，在邊貿刺激下，那邦從一橫一豎兩條小街構成的村莊發展為常住人數逾2000的商貿重鎮，本地人在邊界兩側做些小買賣，中國內地來的老板則開發商鋪，或在那邊的緬北山區承包山林和農田。 但緬北戰事給那邦帶來的變化顯而易見。如今，那邦的街道空蕩蕩，8成鋪面鐵門緊閉，嶄新的商鋪剛建成即空置。13日，國門旁的“賭石第一站”招牌下，來自緬甸的女老板抱怨那邦的內地老板跑光了，再沒人來“一賭運氣”，她在拉咱的買賣也處于停業狀態，只需“隔天過去查看一下”。那邦最大的市場內，賣菜的老婦從早5時擺攤到晚6時都沒開張，“以前買菜的多一半是拉咱的緬甸人，現在過來的人極少了”。 《環球時報》記者眼見的那邦小鎮生活仍寧靜而悠緩，但緬北戰事升級溢至中國云南境內的可能未被排除。緬甸政府13日表示，一架政府軍直升機11日在克欽邦首府密支那因“機械故障”墜毀，包括飛行員和一名軍士長在內的3人遇難。但克欽獨立軍高層人士則告訴《環球時報》記者，11日下午16時30分左右，緬軍4架直升機從密支那起飛，飛往拉籠地區襲擊克欽軍陣地，結果遭克欽獨立軍“新型武器”襲擊，一架運兵直升機被擊中墜毀。有分析稱，此事件讓緬軍在國際社會前“丟了面子”，緬軍由此可能進一步加大對克欽的軍事壓力。克欽消息人士13日表示，緬軍從中部地區抽調的精銳山地戰部隊將抵達緬北，克欽戰事不會在短時間內平息。 “緬甸現在的政治架構和克欽的決策體系成為妨礙緬北迅速恢復和平的重要原因，”德宏州官員表示，緬甸政府與克欽曾舉行5次和平談判，其中3次在中國瑞麗。“一開始，雙方信任度很低，最后一次，似乎已摸清對方訴求，和談仍有空間。”據緬甸國家媒體報道，總統吳登盛12日稱贊“緬軍為維護緬北局勢穩定付出的鮮血與汗水”，頗有示強之態。這名官員告訴記者，克欽高層采用集體決策，這也導致克欽內部的和談政策協調不利，“若最終用戰爭解決緬北局勢，政府軍很可能占據上風”。 面對對抗雙方的極大變數，中國政府相關方面和云南省德宏地方政府正在做積極應對準備。從云南省各個方向進入盈江縣的邊防檢查驟嚴，蜿蜒山路鄰近那邦鎮，邊檢尤其密集。《環球時報》記者在國門前拍照，立即有邊防警官上前制止，中國邊防站百米開外，緬甸一側，就是克欽獨立軍的臨時指揮部。 目前，來自克欽邦的邊民已住滿了那邦鎮的大小賓館。中國云南省相關部門在那邦設立前線指揮部。從那邦鎮往東1公里內，盈江縣規劃了4處臨時災民安置點，以備戰事升級，大量緬甸邊民擁入。龔建榮介紹說，安置場可容納災民萬余人，盈江縣城帳篷、糧食、藥品等應急物資也已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