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明清兩代是古代女性繪畫空前發展的時期。由于當時商品經濟的發展,藝術產品也受到商品經濟的影響,繪畫作品供不應求,這極大鼓舞了女性的繪畫興趣,但此時女性繪畫僅是閨房中的消遣。所以有關明末清初女畫家及其藝術的記述,相對于其他時期而言要豐富得多。這時期代表的女性畫家的作品為后來的女性畫家開拓藝術領域奠定了基礎。
關鍵詞:明清;女性;花鳥
在明清時期,出現了一些女性花鳥畫家,甚至有了一定的發展,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在歷代女畫家中,流傳下來最多的就是明清時期女畫家的作品。無論女畫家的人數還是作品數量,都超過了以往歷代女畫家,在繪畫語言表現上更是遠勝于以往各代女畫家。但是由于時代的限制,古代的女性藝術家多不愿以自己的作品示人,常常就在自己的家中或者在離家附近繪畫,而且極其小心。她們一般都深居內宅,安定富足的生活使她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研習繪畫,這也是消磨閨中時光的手段。她們大多是自幼習畫,基本功都很扎實,但都不同程度受到父親或丈夫畫風的影響。閨閣派的作品題材多是簪花仕女、閑花靜草、小蟲魚蝶等。畫仕女則花間微步,欄桿獨倚,弱不禁風的儀態;畫花鳥則淡泊閑遠,芳汀幽草,幽怨自艾的情境。畫風基本上都是平和沖淡、清麗出塵,始終符合男性視覺的審美規范,因此也是其自身依附于男性世界無奈的折射。明《金陵瑣事》記載,陳魯南的妻子馬先卿,在作完畫后甚至將自己的畫立馬撕毀,從不讓人看,說:“這怎么是女人應該做的事呢?”以免危機自己的身份與名節。可見,在這一時期,即使出現了一批女性畫家,但是也是有極大的限制,稱為“閨閣藝術”。
當時的社會,有所謂“內言不外出”的傳統,連女性的閨閣詩都不能傳與外人知道,更不要說繪畫作品了,因此大部分的閨閣畫并不為人們所知,長期的禮教已經讓這些天才的女性習慣于自晦才華。同時,閨閣派畫家們輕易不肯將自己的作品示眾,也是怕人們把她們的作品與青樓派繪畫作品混為一談,從而有失名媛的清譽。這透露出在封建社會,對于女性一直存在某種重“道”而輕“藝”,文藝本身就為婦道所不修,所以對于女性而言,從事詩詞,繪畫等藝術活動是不被大眾倫理所接受的。所以在當時,女性成為畫家難,女畫家成才也難,其作品流傳則更難。
一方面,在封建倫理的約束下,女子往往被限制在狹小的生活空間中,基本上都是規定“足不出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在客觀上就阻礙了女性對于社會生活,對大自然的了解,限制了女性的知識與閱歷的增長,而這些又都是藝術創作所必須的文化積淀。另一方面,在藝術創作中女子所受的限制較男子而言也更為嚴格,女子言語稍有“放達”,則會被認為“傷大雅”,在這種社會條件下,女子的繪畫活動則受到了主觀上的限制。所以,這樣的封建倫理的約束造就了女性畫家的藝術成為一種——“閨閣”藝術。從上可以看出,閨閣藝術家一般都深居內宅,生活圈狹窄,安定的生活給了他們外在條件,使她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研究繪畫,同時也消遣她們的閨中時光。
由于女性畫家細膩的情感和常年深居閨閣,因而花鳥成為她們最熱衷表現的題材。在古代男權社會中,人們將花卉嫵媚,優雅,嬌柔等等品質特性賦予女性身份,而女性也在不知不覺下,自然而然的認同了這種角色,而這種角色認同感正是女性進行花鳥畫創作的心理原因。所以在古代的女畫家主要是以花鳥題材為主,而明清兩代的女畫家則是空前發展,這里就談談明清的女性閨閣花鳥畫家。
明代的文俶頗具代表性。文俶是“吳門畫派”創始人文徵明的玄孫女,長洲(今江蘇蘇州)人。趙均(字靈筠)的妻子。長洲文氏一家,是中國歷史上極其有名的家族,從文徵明開始,其家族書畫一脈相承,近百年不衰。在這樣的家族環境中成長,文俶在藝術方面是得到了很好的熏陶,如此得天獨厚的藝術資源,從小就培養了良好的藝術感染力,所以文俶在學習上是有著當時一般女性無法比擬的客觀條件。得其家族的傳承,文俶在花鳥畫創作上可謂孜孜不倦。家中收藏有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她便拿來臨摹書中的草藥插圖,并在她婚后所居住的寒山中對著花草寫生,繪有《寒山草木昆蟲狀》系列作品,共計有上千余幅。在文俶的作品中,大量描繪了與母性、生子有關的萱草和罌粟。可見,作為一名封建社會的女性,文俶在當時是十分渴望能為丈夫傳宗接代的。即便在這樣觀念比較開明的家庭里,在沒有為夫家續“香火”的這種心理壓力下,對于當時任何一位女性都是具體而客觀存在的。無論文俶多么虔誠的繪畫,其繪畫往往被男性社會所忽視。可見,封建社會的倫理道德對于女性而言,本身就是缺乏公平的。在當時封建社會男性將女性視為附屬品的觀念下,趙均的這種開通在當時是十分難能可貴的,與一般男性的強烈占有欲是有區別的。優越的成才環境和條件造就了文俶,其藝術家族是她繪畫活動的主要范圍。對于這樣的人生,尤其是對于上層社會的女性,文俶的生活是她們羨慕的對象,其作品也是具有吸引力的,都爭相模仿。
同樣善于從房前屋后的花草、蟲蝶身上汲取創作靈感的還有清代女畫家惲冰。作為“清六家”之一惲南田的后裔,她自幼潛心于花鳥畫創作,整日觀摩家中所藏惲南田的畫作,并熟練掌握“沒骨法”。惲氏一族在當時畫壇十分著名,與文氏一族相媲美,其家族中的畫家僅記載就有五十余人,而女性畫家也有十余位。其中惲冰的成就最大。惲冰的成就與其家族在花鳥畫方面的研究是分不開的。惲冰便是其中一位,她的花鳥畫作品造型生動傳神、色彩淡雅秀麗。北京故宮博物院曾展出過一幅惲冰的《藤花翠鳥圖》扇面畫,該圖用“沒骨法”畫折枝紫藤,由右向左伸展,花疏葉茂、虬枝飄蕩。紫膝上筑有一鳥窩,內有四只小鳥,張著小嘴,似喳喳鳴叫,一翠鳥嘴銜小蟲,飛向窩來哺育幼鳥。畫作筆墨不多,但生動有趣。
從以上說的幾個閨閣派女畫家可以看出,由于女性的社交及活動范圍都比較狹窄,所以家族的繪畫傳統成為女性畫家成才的重要原因,比男性畫家更為重要。明代的文俶,文氏一族,清代惲冰,惲氏家族,在他們龐大的繪畫家族中,每個人都在耳濡目染中被這種繪畫藝術所熏陶,或是父子相傳,或是夫妻相輔,或是姐妹相長,他們的女兒們便是在這種家庭環境中得以成長,受其父兄姐妹的指導。明清時的文人們在選擇妻子時注重志同道合,女性也深知嫁個好丈夫的重要性。于是有條件的女子在閨中研習繪畫,受父兄指點,得丈夫支持。這不僅引發了閨中女子對繪畫的濃厚興趣,還漸漸成為她們消磨閨中時光的活動,成為提高修養,修身養性的手段。受這種繪畫風氣的影響,明清時學習花鳥畫的女性不乏少數。
以上介紹的幾位女性畫家均是常州畫派的代表,主要繼承了惲氏一族花鳥畫的畫風,縱觀花鳥畫的發展史,這些女性花鳥畫家對沒骨花鳥風格的繼承與發展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閨閣藝術作為明清時期女性花鳥畫的特征也有其局限性,學習范圍的狹窄使得女性畫家在審美認識上也受到限制,也制約了女性對繪畫活動的參與,導致少有創新。盡管明清女畫家在當時的文化環境、生活環境及封建倫理道德規范等因素的制約下,大都沒有形成自己獨具特色的藝術風格,繪畫語言的成就尚不能超越男性畫家,但她們在創作中能自然地傾注自己的真情實感,使作品帶有一種女性特有的細膩情愫,雅秀清麗之中流露著一種淡淡的憂思與哀愁。她們的作品開拓了揭示女性感情世界的表現方式,這在中國畫史上有著獨特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