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伴隨著世界經濟和政治的發展,好萊塢電影也順應時代潮流出現了民族風潮。如何讓西方主流的電影市場接受來自世界各地的特色成為擺在闖蕩好萊塢的民族電影人的重大課題。本文從《貧民窟的百萬富翁》入手,從視聽節奏的角度對民族電影的創作展開探討,談論了建立在民族音樂基礎上的剪輯和敘事方法。
關鍵詞:電影藝術;民族風格;音樂;剪輯;敘事;視聽語言
除了電影誕生之初的20年是“沉默”地統治著世界電影發展的進程,有聲電影誕生以后好萊塢的“聲音”一直響徹全球。當代的世界是一個多元的世界,好萊塢電影的發展似乎也要順應這一潮流,于是近些年來,我們不斷地看到好萊塢電影和世界各國民族風格的嫁接。在電影這一門融合了龐雜的元素的藝術門類中,聽覺元素作為給觀眾最直接的感受的元素,在其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和畫面相比,它可能表現得不那么明顯,但我們卻在這樣一個多元化的觀影時代欣賞著來自世界各個角落的聲音。
好萊塢電影的“正統”音樂沿襲了美國本土音樂的傳統。而伴隨著好萊塢的發展,異域風格的音樂也越來越多地出現、發展,這其中大概有幾股明顯的勢力:以法、德、意等國為代表的歐洲古典音樂以及在此基礎上發展的交響樂;以西班牙為源頭的拉丁音樂;以中國、日本為代表的東亞圈的亞洲古典音樂;以印度民族音樂為代表的南亞及阿拉伯民族音樂(這兩種音樂并不同源,但有諸多相似之處)。交響樂以其豐富的內涵和強大的張力,使它作為一門獨立的藝術形式已經非常成熟,它和電影藝術的結合,為電影的發展尤其是聽覺元素的發展注入了強勁的力量(交響樂已成為現代電影音樂的主流)。其他的三股音樂勢力沒有這樣的影響力,但是差不多每隔幾年就會出現一部質量上乘的所謂“民族風”影片,彰顯新民族音樂及其代表的異域文化的魅力。
影片成功與否一般從評論界的態度和票房成績來判定,然而這隔三差五出現的“民族風”電影卻鮮有叫好又叫座的作品。2009年初的一部充滿異域風情的影片難得在這二者上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狂攬八項奧斯卡,取得超過3億美元的全球票房,這就是第81屆奧斯卡最佳影片《貧民窟的百萬富翁》。
影片使用了三個畫面空間共同組成了影片的敘事空間,情節的合理性讓三個空間的合一從敘事邏輯上存在了可能,但如果只有合理情節的內在聯系,沒有形式上的勾連,三個空間的獨立性會打破邏輯上的聯系,從而導致整個敘事空間完整性的破壞。導演和剪輯師選擇用“連貫的聲音”把不同的空間聯系起來,這樣的做法保證了基本的敘事清晰,也在很多畫面空間的影片當中被成功的實踐過。出色的情節設計使得三個畫面空間構成了一個敘事空間相對封閉的敘事結構,而這并不能完全帶出觀眾觀影的快感。觀眾需要更為明快的剪輯節奏(節奏是造成視覺快感的很重要的一個方面)來刺激他們的感官。導演和剪輯師通過畫面、聲音以及二者的相互關系制造出來的明快的節奏是該部影片能始終抓住觀眾的最關鍵的因素,這也是該片為什么能從眾多好萊塢異域風情的影片中脫穎而出的一個重要原因。
聲音節奏是本片最有特色的部分之一。本片的音樂大量地采用印度風格的音樂,與其他印度影片僅僅單純地展現印度的音樂文化不同,《貧》利用印度音樂超強的節奏作為畫面剪輯的依據,使得原本就有著一定節奏的鏡頭精確地配合起音樂以后形成了令觀眾難以抗拒的視聽節奏。由于是印度和美國的合拍片,好萊塢的電影制作理念更深刻地影響著該片的生產過程,從前期的劇本寫作,到拍攝過程,到后期的剪輯,等等。精心設計的鏡頭以節奏明快的印度音樂為依據,形成了非常有節奏感的剪輯風格,這種節奏既是聽覺上的,又是視覺上的,觀眾在欣賞時的快感難得在視聽兩個方面達到了統一。印度寶萊塢電影在前幾年的繁榮一度給看慣了好萊塢大片的觀眾別樣的驚艷之感,但是很快,印度電影就又一次從世界主流電影市場銷聲匿跡了,在滿足了世界觀眾對于印度風情的獵奇心理之后,所有聽起來多少類似的音樂和完全無法震撼人心的印度舞蹈就失去了它的魔力,直到《貧》的出現,印度才找到了一種新的方式來向世界詮釋自己的文化特色和文化內涵。
在諸多好萊塢異域民族電影中,把具有民族特色的音樂作為剪輯依據的成功范例著實有限。《貝隆夫人》(1996)和《午夜巴塞羅那》(2008)是表現拉丁音樂在好萊塢相對成功的片例,前者是一部音樂片,因為要展現歌手(演員)在演唱(表演)時的狀態,它不太可能像《貧》片一樣把民族音樂作為剪輯依據;而《午》在營造西班牙風情的時候則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畫面上,音樂的作用幾乎被忽略,為數不多出現的具有拉丁風情的音樂沒有和畫面形成有機的互動,觀眾只能從彼此孤立的視覺和聽覺來感受。而以中國內地、臺灣、香港以及日本為代表的東亞文化圈的電影也和上述兩類民族風格有著相類似的命運。這其中相對成功的范例是中國的《臥虎藏龍》和《英雄》,《臥》和《貧》類似,由音樂大師譚盾操刀的充滿著東方神秘、悠遠的音樂配合節奏感十足的武打場面,剪輯流暢卻快感十足,加之李安對東方文化的深刻理解使得《臥》成為近年來華語電影當中成就最高的影片。《英雄》比起《臥》缺少的是影片的內涵,但從形式上更準確地把握了“中國的節奏”,無論是從視覺上還是從聽覺上(《臥》的“節奏”多少被動地迎合了西方觀眾)。《臥虎藏龍》和《英雄》成功之后,電影市場上一度出現了一批走類似路線的華語電影,希望能夠以同樣的道路敲開好萊塢的大門,但大都以失敗告終,從影片本身的角度來分析,它們都沒能很好地從視聽節奏和建立在視聽節奏基礎上的“風格”下足功夫,只是從形式上追求視覺刺激。
好萊塢的主流意識并沒有發生質的改變,它還是要制造出視覺和聽覺上都能給人強烈沖擊的所謂“大片”,而其包容度也只是具體表現形式的微調,它當然允許民族風格的別樣呈現,但是既然選擇了好萊塢這樣一個平臺,也要遵守好萊塢的規則,《貧民窟的百萬富翁》無疑為困惑中的民族電影“大師”們指明了一條道路,即創造符合好萊塢審美習慣的民族電影,從《貧民窟的百萬富翁》、《臥虎藏龍》等一批成功的典范來看這二者并不矛盾,關鍵在電影的制造者們如何把民族的東西用“世界語言”完美地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