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佛瑞德瑞克?巴克的作品為例探究動畫的審美特性

摘要：種類繁多、良莠不齊的動畫作品近年來充斥著人們的視聽。這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動畫與商業活動的結合體，因此在質量上常常需要向商業投入妥協。它們并不能代表動畫片應有的水平。動畫片的創作其實融合了繪畫、設計、視聽語言、文學等多種多樣的藝術元素，有很大的創作空間。真正地著眼于動畫的藝術表現力、并以之為載體專心創作而成的作品常常靜默在喧囂功利之作之后，具有極高的內涵和審美價值。佛瑞德瑞克·巴克的手繪風格的實驗動畫片美術風格和敘事方式既有一定的普遍性，同時其實驗性又讓它在創作中追求極致，相當于提純了動畫的美術、敘事的表達。以他的動畫作品為參照，我們將展開對于動畫片的以“動”和“畫”兩方面作為評價標準的審美研究。

關鍵詞：實驗動畫的代表性； 審美；動畫；佛瑞德瑞克·巴克

1對動畫作品的認識誤區

也許是因為總是以“卡通”的形象示人，動畫——至少在我們國家，從前一直被看做是逗孩子的把戲。隨著這幾年“動畫產業”的興起，動畫又突然間變的無所不能。電視、電影里、大型演出、科研考古……仿佛任何地方都能尋覓到動畫的身影。全國的工農商大學紛紛開設動畫課程，無數動畫專業畢業生仿佛一夜之間被孵化出來，涌向國內外各動畫作坊。一時間，“動畫”成了最百搭的專業，它的畢業生無論在哪個行業里都能找到掛邊的職業……于是，它吸引了各種人投身到這個行業中，無論是內行的、外行的、搞藝術的、做商業的，開會似的聚集過來，場面熱鬧非凡。仿佛一盤炒飯，“動畫”這個詞因為被加入了過多的作料而面目全非：它是一門藝術嗎？它是一種技術嗎？它是一個產業嗎？……因為牽涉的東西太多，它的本質被層層包裹，讓人難以看清它的面目。

現實中常常以一部作品是否能實現其商業價值作為衡量它成功與否的標準。例如《喜羊羊與灰太狼》系列以廉價的動畫制作實現了商業上的巨大成功。其創作初衷就是選擇了動畫投入和效益的平衡點，即用最少的制作費用獲得最大的成果，于是對影片質量的要求服從于商業考慮，最后呈現的動畫片水平可以說是極普通的。因此，動畫片的質量與它是否流行、是否獲得商業上的成功并沒有必然聯系。實際上，當下充斥民眾視聽的只是動畫作品中的一部分，其制作水準及內容檔次良莠不齊，借動畫之名而圖功利之實。撥開復雜的包裝和運作，我們不難發現，動畫片的創作其實融合了繪畫、設計、視聽語言、文學等多種多樣的藝術元素，有很大的創作空間。真正地著眼于動畫的藝術表現力、并以之為載體專心創作而成的作品常常靜默在喧囂功利之作之后，具有極高的內涵和審美價值，能夠代表動畫片真正能夠達到的藝術高度。對于探究動畫作品的質量來說，這些充分融入作者的創作才華和激情的、純粹的動畫作品才是真正具有參考價值的。

2實驗動畫的代表性

用造型藝術手段制作，逐格拍攝、逐幀處理，使沒有生命的物品運動起來，這就是動畫。它是一種表達語言，最終呈現的面貌取決于其承載的內容。如：動畫+廣告詞=廣告；動畫+音樂=MV；動畫+故事=動畫片 ……可見，它本身不是廣告也不是故事，只有當它用聲音和畫面將一些內容講述出來之后，它才會變成有意義的動畫片。而這種語言本身有它的語法，語法本身涵蓋了美術、蒙太奇等等。我們通常意義上所指的動畫片指的是有一定情節內涵的動畫作品。

動畫片大致分為商業片和實驗片兩種。商業片追求票房和收視率，實驗片則更多的是動畫工作者的思想表達或對動畫技術的創新性探索。嚴格地說，任何動畫形式都是從實驗動畫開始的。其創作手法包括手繪（繪畫）、泥塑、木偶、膠片直接刻畫、實拍逐格處理、拼貼、剪紙、針幕動畫、玻璃油彩動畫、沙動畫和數碼技術等。實驗動畫作者以影片效果為第一目的進行創作，不避諱復雜的制作手法，畫面呈現的效果通常有很高的質量。商業片同樣追求美感，但是綜合了制作成本等多重考慮，它常常在畫面的完美度和制作簡單當中尋求折衷點。從某種意義上說，實驗動畫是動畫藝術美感的最佳代表。

加拿大國家電影總局（National Film Board of Canada，NFB）是實驗動畫的搖籃。多位出色的動畫家在這里創作出優秀的動畫作品。如諾曼·麥克拉倫（創始人）的《鄰居》、《椅子的傳說》、《美之舞》等為實驗動畫開了先河；卡洛琳·麗芙的《彼得與狼》、《同母鵝結婚的貓頭鷹》、《兩姐妹》等嘗試了沙動畫，以及在膠片上直接刮擦的作畫方式等。佛瑞德瑞克·巴克也是其中一位。他用彩色鉛筆在特殊材質（如粗糙的賽璐璐片，或冷凍過的醋酸纖維片）上作畫，鮮明的手繪風格、詩意的敘事為他贏得了兩座奧斯卡最佳動畫短片的獎項。佛瑞德瑞克·巴克的手繪風格的實驗動畫短片相比較其他強調特殊介質的動畫短片（如針幕動畫、沙動畫）而言，其注重繪畫感的美術風格和敘事方式既有一定的普遍性、與多數動畫片遵循相通的審美規律，同時其實驗性又讓它在創作中追求極致，相當于提純了動畫的美術、敘事的表達。因此他的動畫作品是研究動畫特性的一個良好的參照。

3動畫的審美

（1）動畫的獨特魅力。如果畫的魅力是形、色、神，電影的魅力是光、影、時間，那么動畫就是流動起來的形、色、神，經過作者再一次藝術加工的光、影、時間。它是一種綜合的藝術形式，同樣地有著綜合的藝術魅力。讓靜止的美術元素產生動感是動畫獨一無二的優勢。原本就具有美感的色彩和機理通過運動產生韻律感和視覺沖擊力。佛瑞德瑞克·巴克作品中的每一幀抽出來都是一幅美麗的彩色鉛筆畫，色彩時而淡雅時而強烈，人物造型飄逸。然而，動畫是畫面序列的連續播放，畫面與畫面之間的變化在連播放中就產生了動的效果，佛瑞德瑞克常常利用畫面的運動進行轉場，將一個場景直接變形成為另一個場景。在這個過程中，組成具體形象的線條和色塊被拆解開來，移動拼合成為另外的形象，轉場的過程也變得豐富美觀。另外，提及佛瑞德瑞克·巴克的作品，首先映入腦海的是他特有的彩色鉛筆畫面風格。相比較實拍作品，動畫在創作中多了“畫”的環節，當中融入了創作者的藝術修養和美術表現力。他獨特的營造光影氣氛的方式——利用彩色鉛筆與介質的摩擦產生朦朧的暈染效果，以此表現燈光、皮膚的紅潤以及空氣感，繪畫所帶來的顆粒感給原本單純的光和空氣增加美術效果，形成區別于實景的光感和空氣感，多一層的藝術加工也使影片多了一重可看性。“動”感和“畫”感無疑是動畫最重要的特質，也是它獨一無二的魅力源。

（2）動畫的審美標準。正如同我們欣賞畫作的構圖，色調，絢爛的筆觸一樣，動畫作品同樣存在構圖、色彩、動態、鏡頭語言等構成元素。對于這些元素的評價產生了動畫的審美標準。首先，“動”的質量本身就是評判動畫片水準的重要標準。迪士尼的動畫片有它們“動”的風格：一秒24幀的動作行云流水，角色的運動充滿彈性使動畫片看起來生動而富有活力；山村浩二的《山村醫生》里展示了另一種“動”，這部片子里面的人物如同氣球一樣肆意的扭曲和膨脹，行走起來腳下無根，恰恰配合和人物晦暗的心理活動；《南方公園》的“動”又該怎么評價呢？表面看它的動作和它的美術風格一樣極粗糙，可是對于一個語速每分鐘一百多字，且不停地爆粗口的動畫片來說，這種粗糙極了的動作實在是太適合它粗糙極了的內容了。由此可見，“動”并無一定之規，配合影片的內容是設計動作的首要依據。佛瑞德瑞克·巴克作品中畫面一直在“流動”中。鏡頭畫面中的人物以及場景、道具采用了較寫實的運動方式，動作自然流暢，細節豐富。作者細致入微滴刻畫人物在做動作的時候身體微轉而形成的微妙透視，包括肩膀的起伏，肢體的扭動，以及眨眼等等臉部表情。流暢的動作給予視覺上的舒適感，對觀眾而言更有理由去欣賞動態的形與色產生的美，運動中同時注重細節的表現則是作品“神采”所在。

另外，動畫片美術設計質量決定了整個觀影過程中觀眾將要面對怎樣的畫面，對動畫片的質量起到不可忽視的影響。和“動”的多樣化風格一樣，美術風格同樣因為題材的不同而有不一樣的側重。中國傳統水墨動畫清新雋永，人物造型灑脫飄逸，觀眾的觀影體驗上升到對水墨畫的欣賞層次，格調高雅；《辛普森一家》鮮艷的色塊和夸張的造型盡顯美國風，簡潔的造型符合影片的快節奏；《千與千尋》人物形象可愛，場景造型精致，細節刻畫一絲不茍，體現出日本特有的精致。以《種樹的牧羊人》為例。佛瑞德瑞克·巴克以原作小說為旁白，短片猶如散文詩一般舒緩流暢，娓娓道來。配合這樣的意境，影片的美術設計也呈現出如詩如畫的意境——畫面線條松弛，色塊部分呈現暈染的效果，人物和場景仿佛沉浸在霧氣和光暈中。而人物造型即使松弛，作者扎實的造型能力讓人物結構準確結實，動態自然流暢。彩色鉛筆的線條感和機理感被很好地利用在畫面氣氛的營造中，影片色調淡雅，單看其中的任何一幀，都是很美的畫作。佛瑞德瑞克作品的實驗性正是其對繪畫感的追求，避開簡化地單純將角色合成在背景上，而將色與線全部調動起來，參與畫面表演，呈現出瑰麗的畫面效果，是名副其實的“動”的“畫”。

綜上所述，對于動畫片的審美研究以“動”和“畫”兩方面作為其藝術價值的兩項重要的評價標準。當然，動畫片最觸動人心的還是它所表達的內涵。無論是《種樹的人》、《搖椅》還是《大河上下》，打動觀眾的是作品中流露出對人生的思考，對自然的關懷。劇情的精神內涵是作品質量的核心。動畫片所承載的內容各有不同。如前文說到的，依據其內容的不同，動畫可以是廣告、故事片、MV。無論那一種內容，創作者都需要認真斟酌其“動”的風格和“畫”的設計，從而提升作品的美感。

參考文獻：

[1] 張駿.動畫技術基礎[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