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以為轟轟烈烈的愛情才是真愛,繁華過后才明白平平淡淡才足真諦。絢爛之后總要歸于平淡,柔情蜜:壹之后總要歸于噓寒問暖,最質樸的愛情才會細水長流。
他實在看不出,家里的那點事兒,到底有什么好?可她每次干的時候,都愛翹著嘴角兒,哼著沒調的小曲兒,好像在做一件頂頂重要的事兒,好像在做一件特別快樂的事兒。
家里那點事兒,無非是拖地、洗衣、做飯、收拾床鋪等一系列家務活兒。
他曾經調侃她,作為一個最愛做家務的女人,你可以申請吉尼斯紀錄了。
她停下來,看看他,白白眼睛,撇撇嘴,然后低下頭,繼續干活。她不搭理他,也沒有要求他來搭把手,他樂得清閑。
當然,娶了一位這么“能干”的老婆,他曾經頗為自豪。剛結婚那會兒,他帶著朋友回家參觀。家里窗明幾凈,連空氣中都透著一股清新勁兒。她做的飯菜更是讓朋友們嘖嘖稱贊,他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
可隨著時光流逝,他習慣了這些。他甚至開始不滿家里的一塵不染,他說,這不跟住賓館一樣嗎?可他看見一塊餅干掉在地上,氣又不打一處來,問她,地板上是放餅干的地方嗎?
他看電視的時候,她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一會兒拿這個,一會抹那個的。他說,你能不能別像只蜜蜂似的嗡嗡亂飛?
吃飯的時候,她說,我在網上訂了一款充電式吸塵器,快到了。他說,說點別的好不好?她有點生氣地放下筷子,說,你越來越不可思議了。
他沒還嘴,心里卻在想,不可思議的是你!有誰像你這樣,十年如一日地,把家里那點事兒,做得跟新鮮事似的。
他也有新鮮事兒。
他喜歡在酒桌上看那些打扮光鮮的女人,跟男人們一起,推杯換盞,談笑風生。有人問他,怎么不帶嫂子一起來?他支吾著,她在忙家里那點事兒。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了看對面坐的漂亮女人。那女人正大口涮肉,大杯喝酒。聽了這話,對著他嫣然一笑,似乎理解了他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出軌似乎是水到渠成的。
如今的高效社會里,癡男怨女的一個眼神交流足以發生一卡車的故事。
回到家,他心里便有了歉疚。看著她仍在忙這忙那的,他問,這點事兒,就那么重要?她不回答,只淡淡地反問,你說呢?
他沒有回答,他也回答不了,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新鮮事兒”里,沒有醒過來。
東窗事發是遲早的事。一切走向庸俗的婚外情劇情。不同的是,她沒有哭鬧,留下一紙離婚協議書,走了。
開始時他以為自由了。終于不必在兩個女人之間周旋,因為他累。他想幾點回家就幾點回家,不想回家也可以。可當真的可以這樣做的時候,他發現生活全亂套了。
晚上走到樓下,抬起頭,家里黑乎乎的,再也沒有一盞燈是為他而留,他的心里一下子空蕩蕩的。回到家,看著地板上漸漸蒙上的灰塵,他鼻子一酸,拿起拖把,拖起地來。
干著家里的那點事兒,他真希望她在家,看著他干得滿頭大汗,她一定會拍拍他,夸夸他。可她在哪兒呢?原以為一場風花雪月的外遇,會讓他的生活錦上添花,現在才發現,她就是“錦”啊!失去了她,所有的“花”都無從著落。而看似平淡的她,一直在辛勤地織就自己的“錦”。歲月如梭,家里的那點事兒,就是“錦絲”啊!
婚最終沒有離成。她又回到家。他也回了家。
現在,他越來越喜歡和她一起做家務了。他喜歡干得滿頭大汗,然后,她遞給他一條毛巾,拍拍他,夸夸他。他還變得越來越挑剔,他說,這件衣服沒洗干凈,那個墻角處有灰塵。她問,這事就這么重要嗎?他理直氣壯地說,當然!
守著歲月,守著家里那點事兒,他就是要跟她一起,織就最樸實真摯的生活之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