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威儀萬世之寶

盡管拍賣市場越來越火，但與書、畫同源的印章卻一直坐“冷板凳”，然而，其中也有例外，那就是皇帝用的印章，即帝王璽印，每每面世總能獲得不菲的身價。其中佼佼者如在2012年剛剛以6900萬元人民幣成交的清乾隆白玉交龍紐“八徵耄念之寶”、在2011年獲價1.61億元的清乾隆御寶題詩“太上皇帝”白玉圓璽、在2010年競得1.2億港元的清乾隆御寶“信天主人”交龍鈕白玉璽，等等。

帝王璽印，在近年來的拍賣市場上不斷創造天價，看來小小御璽的魅力的確不愧于帝王的威嚴。

為何皇帝璽印在印章已淪為“冷門”的當下風生水起、一枝獨秀？有人說與人們心中普遍存在的帝王崇拜情結有關；也有人說皇帝御璽本就是“無價之寶”，拍出多高的“天價”都不足為奇……無論是何種原因，帝王璽印備受關注是事實，這當然脫離不開它本身所具有的歷史價值、社會價值以及工藝價值。

御璽，即御用印章、天子用印，象征著無上的皇權。雖然用為印章，用處也大致相同，但只有皇帝的印章才能叫做“璽”，據傳這種區別始于秦朝。漢代有載，當時的皇帝璽印分為六方：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它們分別具有不同的用途，卻都是一國之政令發布的最權威、也是惟一權威的引信。這六方之外，還有一方“傳國玉璽”，專門用于皇帝的代代相傳。

早期的帝王璽印多為玉制，因此寫作“玉璽”。后世逐漸發展出多種材質的璽印，如金屬、翡翠、犀角、象牙，等等，不獨唯玉，那么“玉璽”寫法也就有失片面，于是產生“御璽”一詞，代表御用之璽，而不再專注于材質。

在中國漫長的封建社會中，除了皇帝本人，恐怕就要數這皇帝貼身的璽印最具權威了?；实凼恰疤熳印薄咸煸诿耖g的代言人，那么璽印就是皇帝的代言人：鈐于國書，國書才能生效，并具有任何人都不能反抗的威力鈐于藏品，這東西便等于穿上了“黃馬褂”，是皇家收藏，身價倍增。這樣的權力象征導致帝王璽印被賦予一層神秘的色彩，成為藏于深宮的貴族，不但一般的王公大臣無法觸及，普通百姓更是想都別想了。

時光荏苒，風華不再，隨著封建王朝的最終落幕，帝王璽印也猶如隕落的星辰，再無用武之地。然而，歷史的車輪將璽印的命運定格于斯，從彼時起，脫離了皇家實用性質的璽印才真正踏入收藏領域。曾經的“王謝堂前燕”，如今已“飛入尋常百姓家”，有實力的藏家大可購置一方帝王曾經手持摩挲的印章置于案上，不說沾粘皇帝的榮光，至少可以透過那塵封的印泥，揣度一出已逝的往事。每件藏品都有自己的身世履歷，卻獨有這件藏品，從出生到如今始終帶有一種與眾不凡的氣質，那是確確實實“養”出來的，因為它曾經代表著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最高權力。

不僅身世過往足以驚世駭俗，其藝術價值更是非同小可。既然是皇權的“代言人”，那么即便是皇帝本人自然也不敢輕慢。歷朝歷代的帝王璽印，堪稱宮廷工藝的最杰出代表，材質一流，精工細作，實用之外又多了一層厚重的藝術內涵?？v覽當今所能見到的歷代璽印，無一不用當時最珍貴的用料，由最資深的工匠制作。譬如康熙御制佩文齋十二寶璽，于盒中自上至下及先右后左分別為：壽山石“坦坦蕩蕩”朱文長方印、壽山石“戒之在得”朱文方印、白玉“康熙宸翰”朱文方印和“稽古右文”白方連珠印、青玉“保合太和”朱文方印、碧玉“中和”朱文葫蘆印、青玉“康熙宸翰”白文方印、田黃“景運耆年”朱文橢長圓印、田黃“景運耆年”朱文橢長圓印、白玉“暢春”白文長方印、田黃“康熙宸翰”白方和“戒之在得”朱方連珠印、白玉“佩文齋”白長方印、田黃“坦坦蕩蕩”朱文方印。石質不僅均稀有珍貴，且均為同類中之上品；雕刻亦十分精美，非民間普通工匠所能為；印文篆刻勻衡自然又富于變化，既具備皇家風范之典雅，又堪稱同時代書法篆刻藝術之精品，具有極高的藝術欣賞價值。

不僅如此，由這套璽印也可看出，帝王用印并非都是常見的“××之寶”，皇帝也是喜愛用“閑章”的。所謂“閑章”，是指除鐫刻姓名、齋室、職官、藏書印等以外的印章，也就是沒有確切用處的章。這類印章多鐫刻詩句、吉語、格言等，可以看出所有者的意旨情趣，其附加值更甚于“××之寶”。如乾隆帝的那方“自強不息”寶璽，即表達他對自己的鞭策和期冀。該寶璽制作于乾隆五十四年，是為第二年乾隆帝80大壽所特制。雖已耄耋，卻能發出這樣的豪言壯語，乾隆皇帝的性情思想由此可見一斑。事實上，在乾隆一世，印文同為“自強不息”的璽印多達45方。雖然這45方材質各異，篆刻布局亦用心變幻，但它們無疑都反映了同樣的主旨，是乾隆皇帝的心內聲音。

皇帝，作為曾經的某個數十年中中國社會的最高統治者，神秘得猶如“上天的兒子”。然而，他究竟是怎樣的，外人卻不得而知。除了史料文字和畫像寫真，更加能夠顯示其多方面性情的應該是與日常生活相關的物件。從一件宮廷用瓷的造型、顏色，可以看出皇帝的性格、喜好以及審美趣味、內涵素養；同樣，從一方皇帝用印的材質、雕刻、印文，也足以想見當時當世的這位人中之龍的風神面貌。

時至今日，皇朝式的社會已一去不復返，唯留下各式各樣的遺痕任后世憑吊、瞻仰、懷想、解讀。其中，帝王璽印又以其特殊的身份、地位而備受青睞。尤為難得的是，帝王璽印至后世日漸豐富，僅目前所見較多的有清代，便已令人眼花繚亂?？滴趸实塾袑毉t120余方，在故宮博物院現存清代編輯的《康熙寶藪》印譜中均有實物鈐印，有的在印蛻下面還注明用途。但遺憾的是康熙寶璽在清代晚期就已大部遺失，目前在市場上出現的也是寥寥。所幸的是，對其敬重有加的乾隆皇帝，在制作璽印方面卻沒給先祖一點兒面子，《乾隆寶藪》記錄了乾隆印璽1000余方，如果算上未記錄的，則大約有1800余方。僅在《乾隆寶藪》中所記，即有印璽大、中、小、方、圓、白不同篆法及各種質地20余種，有白玉、青玉、碧玉、壽山石、昌化石、青田石、木、金、銀、銅、各種寶石等材質。這不僅為乾隆盛世提供了明證，也為后世留下了無盡的財富，目前市場所見帝王璽印，大部分是乾隆所有。

（責編 知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