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需要敬畏生態文明之網

就如周鴻祎所說，由于有了“3Q”大戰，才產生“微信”這樣了不起的產品，企業之間要做的更多的應該是如何協同，而不是膽大妄為，這就是生態文明的世界觀。

經濟的詞根Eco是一種和諧、生態的關系，綠色、環保是生態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經濟和生態本是同根生，而生態指的是平衡、和諧、協同還有共同體。

現在學者公認的生態的概念來自達爾文的生命之網，任何事情都是處于一種網絡之中。就像中國成語說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每一個個體只不過是一個鏈條，是網絡當中的一個點，所以它在謀求生存的時候一定不要用一種線性的、簡單的、直接的因果關系來思考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得和失。企業作為一個生命體，始終是處在一個網絡當中的。所以生態的概念告訴我們，個體在生命網中的非自主性，要去除因果的線性思維方式，這一點在企業以前經營過程當中常常是忽略的。

企業通常會把競爭對手當成是絕對的敵人，從自身的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來思考問題，在單筆交易當中尋找如何獲得最大的利益，或者在一場商戰當中如何將利益最大化，最終的結果是忘記了獲得的“得”可能是今后的災難性惡果的一個源頭；而失去和放棄反而成了下一步死里逃生的原因。所以，企業在經營過程中要摒棄線性因果的思維和行為方式。

我發現，在企業經營過程中往往是多因造就一果，有的是一因造就多果，而有的是有因但短期無果，有的是有果但無因，結局是不同的。仔細觀察，在網絡里面的次序沒有偶然，一切結果都是有原因的，一切所造的孽，一定會形成支撐企業障礙的東西，叫孽障。這種隱蔽的次序背后，真正看不見的手可能才是主宰企業命運的東西。所以，生態學、生態的視野不僅僅是環保、環境的概念，而是一個隱秘之網、隱秘次序的概念，這在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平衡”和“可持續”其實是兩個網，“平衡”講的是空間之網，各個利益相關方之間需要善待每一個利益相關方，也許單方放棄了某種利益，或者利益并沒有最大化，但最終可能會獲得所有的結果當中最好的一個。這種在空間上的平衡，稱之為空間之網。“可持續”指的是時間之網，我們生活在時間之網里，所以，企業某些年前做的事也許到多年后才可能達成某種結果。企業的每一個作為，不論是惡還是善，總會在我們不知道的角落里悄悄地發酵、生長和擴張，在適當的時候出來影響企業，無論是善果還是惡果。這就是我們的“生態學”。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它遵循了一種綠色的生活方式，如果它吃了窩邊草就暴露了它所在的地方，那是它的家園和生存基地。工業社會以來，人類的行為有時連兔子都不如，總是在以利益最大化的思維，以最快、最淺近、最急迫的手段和思維方式在獲取我們的所得。所以，我們要學一學兔子。

很多人都看過《狼圖騰》這本書，它呈現了一個生態之網，在這樣一個網里頭，我們人的作為有一定的謹慎性，這本小說寫的其實是人由于一種線性的因果思維方式導致了我們觸犯了沒有意識到的隱秘的次序，而這種隱秘的次序最終出現一個大大出乎我們意料的、甚至是災難性的懲罰結果。在古老的蒙古傳說中，狼是草原的守護神。

文革期間流行一句唱詞，叫作“打不盡豺狼，決不下的戰場”。用直升飛機追著打狼，發動所有的人挖狼窩，終于有一天草原上再也沒有狼了。狼不會騷擾人們了，大家可以太太平平抓革命促生產了，但是問題而來，由于狼的消失首先導致兔災，兔子的巨量繁殖，草場被破壞，大量的兔子洞讓馬走到哪一下子不小心就崴了，當馬崴了之后傷人沒有價值的，只好把馬殺掉。災害還來源于旱獺，它的繁殖能力非常強，打的洞像隧道一樣。秋天，人們大量的草到這些洞里面，到了冬天，大量的蚊子進到這些洞，第二年夏天來臨的時候兔災之外又出現了蚊災，大量的馬匹倒下了。過去有狼的時候他們必須時刻警惕這些狼群的襲擊，由于狼的存在，導致草原人口非常少，狼沒有的時候，短短幾年時間草原出現人口的膨脹，草原養不了羊，只能用農業的方式才能養活那么多人，大家開墾草原種糧食來保證人們的生活，但由于特殊的地表特點，第二年草原上不能再種農作物了，只好再去別的地方開荒，整個草原就這樣被破壞了。此時，草原上的人們才明白，為什么狼是草原的守護神。

十八大報告里，把生態文明作為一個關鍵詞提出來，上升到國策的高度，領導層已經意識到，人們以前那種一切以某某為中心的思維方式是一種排他性增長，這樣一種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已經導致一些地方出現了很難修補的損失。所以，我們必須要采用一種包容式、非排他性的增長方式，用一種生態學的視野來規范人們看內在世界的方式和行為。這就是生態文明。所以，生態的世界觀其實就是敬畏的世界觀，我們不要因為眼前做了這件事、沒有馬上得到好的回報就不去做；我們因為眼前得不到懲罰，就去做某些事情，而應該時刻保持一種敬畏、謙遜的心態，時刻意識到背后有一個神秘的生態之網在起作用。

最近一部電影叫《少年派》，講的就是人與自然的，人與它的對手之間的關系。對手是那只老虎，那只老虎叫饑渴，最后這個少年逐漸意識到老虎不是用來消滅的，而是用來相處的，在茫茫大海孤舟上必須和這只虎共存，才能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要不然一周之內即使有水有食物，也會精神崩潰而死。雖然老虎是它的挑戰，但這個對手逐漸與他形成了博弈共處的關系，相對和諧和平衡相處的關系，結果是老虎救了他，他也救了老虎。我們跟世界、與環境的關系，甚至在商業進程中與對手就是這樣的關系。由于競爭對手的存在，導致一個企業自身必須要不斷地去提升創新能力，在遭遇對手挑戰自己的時候，自己也要挑戰自己。就如周鴻祎所說，由于有了“3Q”大戰，才產生“微信”這樣了不起的產品，企業之間要做的更多的應該是如何協同，而不是膽大妄為，這就是生態文明的世界觀。

（作者系21世紀企業公民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