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親戚（2）

風，涼颼颼的。已露臉的太陽，依然沒讓人感覺到些許暖和。在爸媽的催促聲中，我們踏上了去外婆家的路。

每年的正月初一，照例是做客外婆家的日子。慈眉善目還愛絮叨的外婆，打小就對我疼愛有加。一想到又要泡在蜜罐里了，不由得心中甜滋滋的，連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心情好就是不一樣，轉眼外婆家就在眼前了。

客廳中，是長輩們高聲談論的場景；廚房里，是外婆準備菜肴的身影。恭敬地問候完各位長輩，就邊叫著“外婆”邊蹦跳著進廚房?！鞍?！小潔來了。累了吧，洗洗手，去客廳吃水果?！庇洃浿校看我灰姷酵馄?，外婆總是這一句話，這次也一樣?！斑€愣著干什么，有你媽幫我就行了?！辈恢螘r，媽媽也進了廚房。

脆嫩的萵苣、青蔥的蒜苗、美味的魚蝦……一盤盤佳肴端上了桌，開飯了。看著一大桌的人把筷子紛紛伸向一只只菜盤，我留意到，外婆是一臉的燦爛。

飯后，廚房里外婆又照例演奏起了熟悉的鍋碗瓢盆“交響曲”。長輩們圍坐在一起聊天，上至國際國內形勢，中到股市走勢，下及“開門七件事”。怕媽媽看見又要說“小潔看書去”，我于是趁他們談性正濃溜到院子里。

拾掇完廚房的外婆正在院子里搓草繩，我走過去依著外婆坐下，心中又忐忑起來——外婆一定會先問我的考試成績，然后再是一番地地道道的思想教育。果不其然，我還沒做聲，外婆的話就輕輕的飄了過來：“小潔，考得怎樣？”

自從進入高中學習，我確實懂事了不少，尤其是學習的自覺性較過去有了質的提高。我知道，我身上承載了太多的長輩們對我的殷切期盼。

“期末考試還不錯?！蔽冶辛宋乙回灥膬葦俊?/p>

“你覺得還有做得不夠的地方嗎？”外婆停止了搓繩，專注地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想了想，照實坦白：“上課有時會開小差，有時會因解不出題而懊惱，有時會嫉妒同桌的成績超過我。”

外婆又開始了搓繩，很久，才悠悠地說：“女孩子啊，心細，也會思量很多。小潔，外婆不懂什么大道理，外婆也從不虧欠別人什么。但外婆始終有一個心結還沒有解哪?！?/p>

外婆還有心事，這怎么可能呢！

“外婆家過去生活條件不好，所以家里有點好吃的、好穿的，包括上學的機會，都給了你舅舅。其實你媽媽一向乖巧、聽話，讀書也很用心。但我當時想得更多的還是傳宗接代啊。真是苦了你媽媽。”我瞥見外婆的眼睛泛著淚光。

我猛然醒悟，外婆是希望在我身上彌補她早年因為習俗和貧窮而造成的缺憾。?。∥业男牡厣屏级秩绱松朴谏钌钭载煹耐馄?。

那一夜，睡在外婆為我精心鋪設的床上，難以入眠。

學校：浙江紹興魯迅中學

導師：余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