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點賞析
小說《傘》隨著情節的展開,有三處景物描寫。著墨不多,作用不小,渲染環境氣氛,推動情節發展,暗示文章主題等等,尤其是在烘托人物形象、展現人物的心境方面值得好好品析賞鑒。
開篇時,徒兒下山,師父送別。“風雨凄迷,山色空蒙”,凄迷的風雨正如師父此時孤苦凄涼的心境,與徒兒朝夕相處的他著實不忍徒兒的離去,空蒙的山色則使師父的背影顯得愈發清冷哀愁。“山風拂動師父銀髯”,山風此時撩動的可能更多的是師父無邊的思緒。隨著師父的回憶,讀者的眼前浮現出兩人相處的溫馨場景,這樣一份親如父子的深情厚誼著實使人動容。
然而當徒兒回首這一轉折突然出現,隨著徒兒的絕情話語,這樣一份溫情頓被消解。伴隨著“師父從這兒跳下去”一語的景物描寫也是恰到好處,“斷崖萬丈,但見崖邊煙繚霧繞”,看不清的除了此刻山崖之下的迷蒙,還有徒兒隱藏極深的心機。在這萬丈斷崖邊,師父尚未跳下,然而師父一顆愛徒之心,寄予愛徒的滿腔希望,都跌到了萬丈谷底,師父心中悲苦無限。繚繞的煙霧為此刻平添了一些神秘感;煙云的變幻,是否也預示著后文師父的驚人之舉?
當師父用一把竹匕結束了徒兒的性命之后,與開頭類似的景物描寫又出現在文章的末尾。“山雨凄迷,山風如訴”,此時的凄迷山雨所承載的不再是師父對徒兒的無限留戀,而是無盡的失望和痛悔。伴隨著縱身躍入山崖的凄涼背影,師父在這短短時間里經歷的巨大痛楚也摻入了那哀號的山風中。
凄風苦雨,寥寥幾筆,反映了人物的復雜心理變化,烘托了師父高尚人格的絕美。
難點指津
懲治了貪婪狠毒、忘恩負義的惡徒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啊,為何“師父老淚縱橫,長嘯一聲,撲下山崖”呢?這是文章的難點。
師父風燭殘年,他最后的一個徒弟,也是他一生中最疼愛的徒弟,聰明好學,伶俐精明。師父把畢生心血全部傳授給了他,師徒兩人情同父子。師父送徒兒下山,滿心期望徒兒以后行走江湖,能大有作為。孰料徒兒功成,便要算計師父;師父狠下心來,化傘骨為匕首,把他釘死青石板上。
王中朝說:“中國武術向來以博大精深為一種濃濃的中國式的哲學……真功夫應是哲理與武功的結合,是一種可以隨心所欲的變化。”徒兒只學到了武功,卻沒有修得武德,也沒有領會刀法的真諦和中國武術的哲學。最終師父以自己對中國武術的理解和人格力量,以神機妙算的變化功法將惡徒擊斃。一場師徒之情終被劍和傘骨決裂,同時也決出了功夫、人格、道德的高下。作者緊緊抓住了以哲學、人格制約外在功夫特征,并得出了哲學、人格大于武功的結論。
傾注畢生心血的愛徒卻是一個恩將仇報的無德之人,師父為免他日后禍害武林,親手擊斃愛徒,師父心里有多少傷痛,多少悔恨,多少失望啊!《孟子·離婁下》記載了一個類似的故事:逢蒙跟羿學射箭,學得了羿的技術后,便想,天下只有羿的箭術比自己強,于是便殺死了羿。孟子說:“這事羿也有罪。”文中的師父又何嘗沒有意識到自己教徒不力呢!他萬分悔痛,縱身跳下山崖。山雨凄迷,山風如訴,師父一聲長嘯,久久回蕩在山谷,似乎在警示世人:學藝要先學做人,教徒應先教做人。
至此,我們也不難理解小說的結局,不難理解文章所要呈現的旨意了。作者湯學春將中國的哲學深深澆鑄于這篇小說之中,通篇刀光劍影,又處處閃耀著中國文化的芬芳。
考點訓練
1.請分析文中的句子“只是擔心愛徒的刀法未必學到了家”的含義。
2.談談“傘”在文中的含義,并分析以“傘”為題的作用。
附:參考答案
1.“未必學到了家”意為:只學到了用刀法,卻沒有學到為人之道;不懂得學藝先學做人的道理,更不懂得“刀法乃精、氣、神所致”的武術真諦。“擔心”一詞表現出師父的心理活動。因為徒兒重藝輕德,這樣不僅不能修得真功夫,甚至會成為武林禍害,所以擔心。因而師父已在心中決定要懲治徒兒,師父說這句話,也是為把傘變成武器作準備。
2.含義:(1)傘是一把普通的傘,師父用它為徒兒擋雨;它又能輕易化作一把斃命的利器,師父用它擊斃了徒兒。(2)傘,凝結了師徒之情,又終結了師徒之義。在師父手中,體現了師父所說的“刀法乃精、氣、神所致”變化隨心的刀法真諦。作用:(1)以傘為線索;(2)推動情節的發展;(3)以小見大,深化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