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墓室壁畫考古研究

墓室壁畫作為中國古代墓葬文化的重要形式，在近四百年的發展歷程中，墓室壁畫作為一種具體的墓葬形制，形成了一套非常系統的墓葬圖式體系，反應出中國古代深遠的喪葬觀念和信仰，同時也豐富了中國古代繪畫的造型技巧和表現形式。

一、漢代墓室壁畫的起源

墓室壁畫的出現與先秦和西漢早期宮殿與廟堂壁畫的興起有明顯關系，在《孔子家語·觀周》記孔子適周時曾于雒邑明堂見到過壁畫，說： “孔子觀乎明堂，睹乎四門之牖，有堯舜、桀紂之像，而各有善惡之狀、興廢之誡焉。又有周公相成王，抱之而負斧扆，南面朝諸侯之圖焉。”墓室壁畫作為地上宮殿、廟堂壁畫在地下的延續，其背后恰好反映了古代中國人“事死如事生”的喪葬觀念。

墓室壁畫是專門為墓室建設而創作的，墓壁作為墓室壁畫的重要載體使得墓室壁畫得以良好的發展，西漢中期以后，橫穴墓室的出現，墓室內部空間增大，從而為壁畫存在留下了余地。

二、墓穴結構的演變對漢墓壁畫構圖形式的影響。

在西漢中期之前，古人以豎穴土坑木槨墓為主。到了西漢中期之后，橫穴墓的出現和流行，這種用空心磚、石材或并用磚石將棺與隨葬品置于有墻、有柱、有頂的“室”內，以室取代槨。這樣的墓葬形式的轉變，使墓中壁畫出現成為可能。

漢代以后，除結構單純的土洞墓始終流行以外，還出現了像滿城中山王墓、永城梁王墓、徐州楚王墓之類的開鑿在山巖之中的巨型崖洞墓。也有不少是將墓室或槨室砌筑在預先挖好的洞穴墓壙之中的。漢代墓室形制上的突破，不僅擴大了墓室的空間，也為墓室壁畫提供載體。墓室結構的不斷改變和進步，促使墓室壁畫構圖的形制的多種多樣，墓室壁畫作為墓室建筑的一部分，其構圖形式自然要適應墓室的內部空間結構，這正是“壁畫與空間的共存關系和同一性原則，決定了壁畫在邏輯上不可以與其所處的空間脫離”因此，漢代墓室壁畫的構圖總體上依然是遵循一定規律的，在整體看來，漢墓壁畫的構圖講究平面效果，以橫向式的構圖見得較多，遠近按上遠下近排列。

漢墓壁畫布局嚴謹，構圖充滿氣勢和神韻，根據墓室內部的空間結構的要求，主要表現出五種類型：1、獨幅小構圖，多是一磚一畫，畫面主要由一個或少量幾個形象構成，具有獨立的意義。這樣的形式主要出現在洛陽西漢壁畫墓和河西漢魏之際壁畫墓中。2、連續的長卷式構圖，在偃師杏園村東漢壁畫墓中的出行場面就是運用這種構圖方式，畫面中有眾多物象組成相關聯的事物過程，給人連綿起伏的氣韻和流動的節奏感。3、全景式構圖，這樣的構圖往往出現在有穹窿頂結構的壁畫墓中，由日、月、星、辰和神靈人獸組成的壯觀的宇宙天堂景象。4、滿屏式的大場面平面構圖，林格爾墓中的車馬出行、樂舞百戲等構圖形式就是在一個或連續幾個壁面上構成的氣勢宏大的畫面。5、分層式構圖，一般現實生活場面安排在中下層，天堂仙界安排在墓室頂部。為了是使圖像內容能夠清楚的表達，把墓室四壁分成若干欄，每欄描繪不同的圖像和內容，表現一個主題。使得壁畫內容豐富，構圖飽滿。總之，漢墓壁畫的構圖都十分的飽滿，無論是上述哪種構圖類型，畫面幾乎不留白，給人琳瑯滿目、應接不暇的感受，加之布局嚴謹，給人一種強烈的具有生命力的氣勢。

漢墓壁畫的構圖基本上采用了傳統的散點透視原理，也就是游動性視點描繪和表現物象。其中一種是采用正面的視線，把要表現的物象置于一條水平底線上。這是純平面的結構，是漢墓壁畫中最為普遍的形式。另一種是選擇一個略微偏斜的視角，畫面上有略微的縱深感和錯落的效果，產生出一定的空間意識。還有就是為了營造大場面效果，表現府邸院落和莊園等一些建筑群的描繪上運用到的鳥瞰式散布法，這樣能使畫面空間得到充分利用，整個畫面效果錯落有致，氣勢恢宏。

在漢墓壁畫中各種形式的構圖都顯得很飽滿。無論是獨立的小幅畫面還是連續性的長卷式構圖亦或是滿屏式的大場面構圖，都是充斥整個墓室內壁，再加上線條造型富有動感，使畫面產生一種生命的張力和充溢飽滿的氣勢。

三、墓穴結構的變化促進漢墓壁畫的發展

從漢代墓室壁畫的的發展演變來看，西漢前期可以說是墓室壁畫的開創與初步形成的時期，廣州象崗山的南越王墓和河南永城芒山柿園的梁王墓都可以看出漢代墓室壁畫在初創和確立過程中的形制風格和圖像所具有的某些特征。到了西漢后期，墓室壁畫得到長足的發展，墓室的主室結構愈加復雜，圖像在墓內的布局形成了一套范式并且逐漸定型。延續到了新莽至東漢前期，墓室的結構出現新的改變，前室是前所未有的穹窿頂構造，后室則是大型空心磚砌筑的脊頂斜坡結構，壁畫的配置運用的是單幅畫面，畫像主要出現在穹窿頂上。在東漢后期至漢魏之際的壁畫由于墓葬形式和結構上的變化，這一時期的壁畫呈現出了多姿多彩的面貌。在這一時期，墓葬結構出現了不少規模宏大、結構復雜的多室壁畫墓。墓室壁畫圖像的整體布局上為了充分利用墓內的壁面，進行大面積有效、合理的繪制，而不像以前那樣只在墓內一些醒目位置安排圖像，往往一座墓的主室四壁和天頂都繪滿壁畫，更有個別墓幾乎是通室圖繪。其次，在構圖上也體現出全新的創造意識。雖然單幅構圖的形式依然存在，大量的則是水平方向的連續性長卷式構圖、平列分層分欄是構圖以及全景式構圖。

墓穴結構的形成促進壁畫多種多樣的構圖形式，墓室的結構與壁畫構圖之間存在著非常微妙的關系，漢墓壁畫可以說是中國早期繪畫的一個重要環節，豐富和完善了中國傳統繪畫的表現形式和技巧，也為我們現今研究繪畫構圖上提供了良好的參考。